“别再说了!”

郁南行喝道:“你想做什么?想激怒他,激得他说出徐楠的下落?不必这么麻烦,我告诉你!”

他说着,将苏离按着,掩在身后,抬眼看向身前冷若冰霜的女人:“他在A国,在我手上。”

郁南行紧跟着就想要告诉她,徐楠被人暗害,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可是,徐烟显然误会了,她听到徐楠再度落到了郁南行的手中,便想到了从前,他抓着徐楠当人质,怎样对付她。

“郁南行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哑着嗓子嘶吼出来,人往后退,瞪大的眼中有极重的水雾,瞬间弥漫开来。

郁南行一愣,察觉到她误会,他立刻就想要误会,却听她哑着嗓音,质问:“在你眼里,究竟有没有什么是不能算计,不能利用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抓他做什么,你想要利用他来做什么?”

“徐烟。”

在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嘶吼之后,他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反而是十分平静的喊了她一声。

徐烟已经眼泪模糊,她瞪大了双眼,不让眼眶里的热泪滚落下来。

郁南行看着她,眼神十分的平静,简直可以说是柔和。

这一刻的气氛十分的怪异,怪异到,即便苏离恨不得起身,将郁南行推到一边,冲过去掐死徐烟,却也因为这怪异的气氛而控制住了自己。

郁南行的情况很不对劲,他不该是这样平静的一个人。

苏离下意识的去看他。

徐烟也察觉到了不对,她抽噎了一下,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将那不受控而掉下来的眼泪捂到了手掌心里。

郁南行却并没有往下,继续说下去,而是以一种说不出意味来的笑容,望着她笑了笑,然后将苏离搀扶着,就往走廊的那边走。

徐烟起身,想要追过去,可是她又忽然之间停了下来,她反应了过来,随后,紧跟而来的,是不确定跟无法相信。

是她误会他了?是她过分了吗?

可是,苏离刚才说到徐楠的时候,分明那语气是.....徐烟浑身颤了一下,她回想起来,苏离只是说,要告诉她苏离的状况,然后,她就会自愿前往A国。而如果郁南行真的对徐楠做了什么的话,他不可能会任由她选择,是去,还是不去,他既抓了徐楠要让她过去,便只会亲自将她逮住。

他不是会玩这种自愿上钩游戏的人,他的游戏,每一次都是咬得死死的,布下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逃。

所以,是她误会了,是她误会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旦成型,便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持续的循环着,直到徐烟的脑袋开始发胀发疼。

她往后急退了两步,人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不由自主的滑坐了下来,两边太阳穴疼得她脑袋像是要裂开似的。

郁南行并没有离开,将苏离交给了阿凤,他就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走廊上的徐烟。

阿凤想要让人过去将徐烟扶回房间里去,但是被郁南行给阻止了,他说,给她一点儿时间,别去打搅她。

他说,她才刚刚想起来,一定十分混乱,别让她更混乱,让她缓一缓。

阿凤没明白过来,什么想起来,但是等看到郁南行那脸上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失落、孤寂和悲伤,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徐烟想起来了,在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时刻,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时,她的记忆都回来了,她想起来了!

一直等到郁南行说去吧,阿凤才让他们早就已经喊过来,等候在边上的专业医师过去,将徐烟扶到了房间里去。

而郁南行,却仍旧没有离开。

他像是雕塑一样,就站在徐烟房间对面不远的楼梯上,借着柱子的遮掩,静静的守在那里,一直等到专业医师出来,走到他们这边来,跟阿凤汇报了徐烟的情况,确定徐烟只是精神上有些混乱,受刺激,身体并无大碍,才往后靠着,点了一支烟。

阿凤陪着他站了一会儿,阿精有事儿过来找她,她才离开。

天一点点暗下来,门外的人没有离开,门后的人同样也被千丝万缕的心绪所束缚着。

阿凤办完事再过来的时候,郁南行已经不在门外了。

她看着那空了一块的地方,摇了摇头,来到徐烟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门后隔了一会儿才传来“请进”的声音。

阿凤推门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不远处的窗户却打开着,风从那窗户里灌进来,将房间里的温度都卷了出去,阿凤刚一进来,就打了个寒战。

她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又绕过来,开了灯。

就见徐烟垂头坐在角落里,整个人蜷缩着,她人又瘦,这段时间天天喝药,阿凤和阿精也是竭尽所能的来帮她调养,但没有太大的效果,能让她稍微恢复一点儿已经算是好的了。

阿凤走过去,在徐烟对面坐了下来,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汤药和食物,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儿。”

想要说保重自己和孩子的,但是想到什么,阿凤又闭了嘴。

抬眼,在徐烟的脸上再三看了几回,阿凤才不大敢确定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记得自己是谁,从哪儿来,曾经,发生过什么?”

蜷缩在圈椅里的人一直都没动,听到阿凤说这句话,她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那低垂的脑袋很微弱的抬了抬,像是要往她这儿看过来的,可最终还是垂了回去。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是这形状,已经算是承认了。

阿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徐烟和郁南行之间的纠葛比她和阿精所看到的还要复杂,并不是他们这些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得了的。

“徐楠并不是郁南行的人伤的,相反,是郁南行等人及时赶到,徐楠才最终保住了一条命,他在A国发生了极离奇的车祸,郁南行因知道你在乎胞弟,所以一直都派人跟着他,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即便立即施救,还是......”

这些事照理并不是阿凤和阿精这样的人能够知道的,不过阿奇知道郁南急匆匆赶了回来,便猜到多少是和徐烟的事有关,便托人将话带到了阿凤这里,希望阿凤和阿精能帮着在中间周旋。

更希望阿凤能说动徐烟,叫她劝说郁南行尽快离开华国。

阿凤没有多问,他们现在算是郁南行这一方的,安城那个标段已经下来了,她和阿精所开的公司顺利竞标,与新孟氏可以说是成了完全敌对的状态,孟鹤庆下了死令,要在商界狙击他们,她只能仗着郁南行才有活路走。

可这是一重原因,另外一重原因......阿凤下意识的看了看徐烟的腹部。

她和谁都没有说过,在外面再怎么逞凶斗狠,她心里也始终是在意的,在意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父母皆疼爱她的家庭之中,在意她是个漂泊无依,没有家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徐烟肚子里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她看得出来,郁南行对徐烟的感情很深,否则,那样一个男人,谁能让他在冷风之中站立数十个小时,想要靠近,却连挪动一步都在犹豫呢?

而徐烟,她应当也还是喜欢他的吧。

阿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气来:“我和阿精并不是有意欺骗你的,徐烟,对不起,我想金盆洗手,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分得清楚,谁好谁坏,郁南行他.......”

即便刚才阿凤猜到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徐烟都未曾抬头,有任何剧烈的表示,可是,在阿凤提到好坏,在她试图替郁南行说话时,徐烟猛的抬起了脸来,通红的双眼直视阿凤,看得阿凤心头一怔,还在舌尖上的话一下都定住,竟没能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是来替他说好话,那就不必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阿凤到嘴的话只能都咽了下去,陪着徐烟又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其实,阿凤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徐烟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徐楠人现在在A国,且再郁南行的手上,她想要知道徐楠好不好,想要去A国,只有跟郁南行低头,可是,她不甘心,她也办不到。

那些仇恨,那些伤害,就因为他的回头,她就要一笔勾销,原谅他吗?凭什么?

她不会原谅他的,哪怕他卑鄙的用欺骗的手段叫她再度怀上了孩子,也绝无可能再从她这里拿走一点儿真心。

徐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冷意更甚,可是....低头抚了抚尚未显怀的肚子,眼中又都是悲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次又一次拼命挣扎着想要从这道漩涡里爬出去,却会一次又一次的跌进泥淖,反而泥足深陷。

阿凤安排的人来将餐碟收走了,徐烟只是把汤药喝了,食物根本没动几口。

阿凤看着摆放在郁南行跟前的,那些没动几口的,冷掉的饭菜,想要说几句什么,看了看郁南行,又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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