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约也就只有三五分钟的时间，也许，还没有三五分钟，只有几十秒，她的脑海之中从一片混沌，耳朵边从一片嘈杂恢复到能听到外边的吵闹和对打的声音，也就只有倏忽一瞬。
徐烟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低垂的眼皮再度抬起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
门外，苏离被郁南行揍得满头满脸的血，半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死狗。
他口中都是血，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他昂着头，看向同样也狼狈的郁南行，满心的不甘、不愿、愤恨：“我不听你的吩咐又怎么样？你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兄弟！在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你根本谁的命都不在乎！”
“我是想要把她骗过去，绑过去，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兄弟们！我问心无愧！”
郁南行冷笑：“苏离，别把你的那点私心说得这么动听。我怎么样，兄弟们怎么样，真是你对付她一个女人的目的？你对肖潇的那点心思，你当我不知道？”
苏离满是血污的脸孔一僵，他别开视线，咬紧了牙关。
郁南行道：“别说肖潇究竟死在谁的手上，至今为止都未可知，就算真是她徐烟动的手，那又怎样？”
“哥！”
“她敢趁着我因药物作用，记忆出现缺失混乱，来糊弄我，就该承受因为产生的后果！”
“肖潇她不过是喜欢你，她做错了什么？”
苏离嘶吼：“无论如何，她没有背叛过你，没有伤害过你！可那个女人呢？你几次在生死边缘挣扎都是因为她！这次被老刘的人围堵，也是因为她！”
他半爬了起来，跪着爬到了郁南行跟前：“哥！哥！就把那个女人还给徐让吧！她是徐让的女儿，徐让不会为难她的！咱们也能喘一口气！叫兰亭去和徐让斗，你现在，被兰亭堵着，又被徐让揣掇着老刘围住咱们，哥，迟早，咱们会完的！”
他说着，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血和汗：“再说，那女人她也会愿意的！只要告诉她，徐楠......”
“住口！”
苏离还未说完，被郁南行一脚踹了出去。
他弯腰，修长结实的小臂露出来，上头有还未愈合的子弹擦伤，郁南行盯着苏离的眼神，淬了狠辣，还有那无人看得到的慌张。
他咬着牙根，一字一句警告：“敢在她面前透露徐楠半个字，我要你的命！”
苏离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的血和着汗往下挂。
他急喘着，被郁南行这样嗜血的模样唬得有几分呆滞。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背后的那扇门被砰的一下猛然推开，徐烟满眼惊惶的望着地上的苏离，嗓音发抖：“徐楠怎么了？”
说时，冲过去，一把揪住苏离的领子，急切吼道：“说啊！徐楠到底怎么了？”
郁南行先是惊讶，等到她冲过来揪住苏离，追问徐楠的处境时，他望着她的惊讶跟着急变成了迟疑，那迟疑一点一点的扩大，变成了浓重的，漆黑的墨，藏着恐惧的墨色。
浓重的，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遍布天际的阴云。
郁南行的呼吸一点一点加重，慢慢的急促，他本来想要上前劝阻，将徐烟给拉回来，可是这会儿，他站在原地，竟不敢上前，脚步像是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一步都挪不动，不敢挪动。
“说话！”
徐烟吼着。
苏离先被冲过来的人唬到了，他呆了呆，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苏离便恢复了那不以为然的样子。
几乎是挑衅的，他昂头看着徐烟：“想知道徐楠的下落？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问话？”
“你说不说？”
徐烟双目充血，眼见着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苏离却将视线往她身后，郁南行的身上瞟了一眼。
他往后，两条腿岔开着，嚣张的昂了昂下巴：“你想从我口中得知你胞弟徐楠的下落也不是不行，要么求我，要么用你那骚功夫去搞定你身后的男人，叫他帮你。”
他说：“我这辈子就认了这么一个哥，这么一个老大，他打死我，我也认他这个老大，喊他这声哥，就算他再不把我，不把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可只要他开口，我还是得听。”
他根本就是在作践徐烟。
徐烟闭了闭眼睛，她脸上已开始发白，也不知是怒的，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整个人开始簌簌的发抖。
郁南行见状，再不能在后头站着，他上前去，犹豫着伸手想要扶住她。
却被徐烟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在他的手指尖将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她反手很用力的，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将他的那条胳膊给一下甩开了。
她冷喝：“别碰我！”
然后转过脸来，变了一个人似的，嘴角往上提，像是在笑，却更像是冰冷的尖刀，将自己化成尖刀的同时，也准备扎入对方的心窝。
“你喜欢肖潇。”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苏离和郁南行的脸色都是一变。
徐烟并未将两人脸上的变化放在眼中，她盯着苏离，眼皮懒懒的往下垂了一点点，然后缓声说道：“你不想知道肖潇是怎么死的吗？”
她说：“她是被一把刀给割喉，瞬间毙命的。”
苏离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五官扭曲，怒吼着将要向徐烟扑过去。
徐烟在郁南行想要出手帮她时，极快的往后退了一步，苏离扑了个空，下巴砸到地上，口中血挂到了嘴角。
她神情冰冷，像是一座毫无感情的冰雕美人：“你们猜的不错，肖潇就是我杀的。”
苏离“啊”的嘶吼出声，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撕碎徐烟。
郁南行连忙上前，拦在了两人中间，将苏离制住。
徐烟便在郁南行身后，冰冷无情的盯着陷入癫狂的苏离，一字一字道：“那把匕首是我带进去的，也是我割断了她的喉咙，你想要替她报仇，怎么办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办到了。你这辈子都认郁南行当老大，喊他‘哥’，而他舍不得我，舍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无法违背他，你报不了仇了。”
“啊！”苏离困兽般发狂的喊叫。
郁南行听得心头发慌，冒火，他急喝：“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