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刚回家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连忙拿上证件打了个车赶过去。
办完手续把人领出来,她闻到了田野身上浓重到刺鼻的酒精味。
一看到她来,田野酒就醒了,一路跟在女孩后边十分抬不起头。
“你记不记得今天出门之前答应我什么?”张慕问他。
她也不是说很生气,就是温温柔柔地问,语气中略带点委屈和失望,反而跟刀子似的扎得田野心口直疼。
“对不起啊,我给忘了。”他摸了摸后脑勺道歉。
说完又去拉张慕的手:“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我气。”
张慕不说话,任由他拉着手走了一段,过了警局那条路转弯,突然几个拿着家伙的人从等在路口的面包车里蹿出来,挡住他们的路。
张慕还一脸疑惑,田野却迅速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转身把她护在怀里。
紧接着就感觉到背上被人敲了一棍子,那群人中有一个还踹了他一脚。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田野肯定反击。
但他现在不能放开张慕,只能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护着。
“啊……”
张慕在他怀里尖叫,田野又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别怕!”
过了十多分钟,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那群人上了面包车离开。
张慕听不清动静,只是感觉到田野的身体终于站得稳了,从他怀里抬起一张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别哭。”田野右臂受了伤,他拿左手给她抹眼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我打了他们老总,估计是不服气,所以安排人在警局门口堵我。这样也好,姓李的打回这顿估计也不敢再告我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人?”张慕问他。
田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里被人不知道用什么砸了一下,疼得转不动脑筋。
“就是喝醉了,发酒疯。”
“……”
听他这么说,张慕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田野看着又心疼又心虚,她是不是在哭自己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该不会后悔了想跟他分手吧?
“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发酒疯好不好?打我骂我都行,别难过了。”
田野低头把自己的耳朵凑过去,想让她出出气。
只要不提分手,怎么着都行。
张慕却摇头:“田野,你的额头在流血……去医院,去医院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别哭了。乖!”
田野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其实他自己都清楚。
不用去医院这么麻烦,随便在药店买盒药膏擦擦就行了,
但张慕要求,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让医生给他包扎上药的时候,张慕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
她刚刚没有受伤,多亏田野把她保护得很好。
那些人还算有点节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不然要是伤了张慕,田野非跟他们拼命不可。
包扎完毕,田野带着额头上那圈‘光荣’的白纱布坐到张慕身边去。
张慕也没看他一眼,她从刚才开始一直低着头,有点生闷气的感觉。
刚刚包扎的时候医生就在教育田野,伤成这样一看就是打群架了。还把女朋友带着一起,害人家小姑娘三更半夜陪在他医院受累。
田野自己也反思,他今天做得的确不对。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又没办法穿越回去揪住当时在火锅店包厢的自己。
他现在只犯愁该怎么哄好张慕。
“小花,刚才我看见有一只鸟从你头顶飞过去。”
“……”
“它说,它被你美死了!”
“这是它的尸体。”田野说着,递了一只用纸折成的千纸鹤送到张慕面前。
“这是诊断书,不能玩的!”
张慕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把千纸鹤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拆开,仔细看了一下上面医生给的诊断意见。
“我听你的话还拍了片子,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医生说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好全。”
田野算是皮糙肉厚的那种,按照他以往找死被揍的经验,今天晚上那几棍子完全是小儿科。
可能是因为锻炼出来的吧,他的恢复能力都比一般人好。
就像张慕还高三时他骑车摔的那次伤了脖子,后来取颈托的时间比医生预测的要早了半个月。
当然他说的一个星期能好,是把医生的话综合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主要为了宽张慕的心。
“真的没事,你别伤心了。”
田野伸手去搂她,拉开自己的外套把张慕罩进来:“冷不冷吗?夜里挺凉的,我们回去吧。”
“田野,回去之后我有话跟你说。”
“都十二点了,你回去不困吗?”
“那我们说了再回去?”
“还是回去再说吧。”
***
田野受伤之后张慕让他休息,这下三餐都是女孩做的。
她会做的不多,主要是西红柿鸡蛋面。
偶尔想换换口味,就拌个简单的蔬菜沙拉。
虽然那玩意儿对田野来说跟吃草似的,但他现在也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看到张慕系着围裙,认真在小厨房做菜的样子,男孩能靠在门边看得直咧嘴。
“你笑什么?”
张慕把两个鸡蛋打进碗里,一边搅一边问他。
“没事,就是觉得有人照顾真好,有美女照顾就更好了。”
能不好吗?
田野原以为那次打架后张慕对自己会很失望,十分郑重地说回去有话要说,害他手僵了一路。
怕她回去就跟自己提分手,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这段时光不过是黄粱美梦,她终究不该属于自己这种人。
可张慕回去之后,只是用严肃的态度加软萌的声音跟他商量:“田野,以后不要再冲动跟人打架,好不好?”
当然好了!田野答应她,以后再也不跟人动手,不让她担心了。
只要张慕提的要求,就是让田野立马脱光衣服上大街裸奔他都能答应。
因为从小成长环境特殊的关系,东哥总结田野长成了个六亲不认、软硬不吃的白眼狼。
可他每回碰到张慕,后者总能拿捏到他的七寸。
张慕只对他来软的,给什么田野吃什么,还边吃边特别欢快地摇尾巴蹦跶那种。
哪像白眼狼啊?明明是只哈巴狗!
“你这会儿没事,可以去看看书。等你拿到车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忙,想过自考只能把所有碎片时间都好好利用起来,我做好饭叫你。”张慕道。
“遵命,媳妇。”
田野故意逗她,说完后面那两个字称呼就紧盯着张慕的反应。
直到她脸颊泛起粉红,抬头抗议地看了自己一眼,大尾巴狼(狗)才摆出‘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别多想’的表情离开。
田野跟张慕商量好了,拉不到投资他们就自己做。
买不起货车就租一辆,从小做起,送完这个月快递田野就要辞职单干了。
自己拉活可要比帮公司送快递辛苦很多,除了客户要自己维系以外,田野想保证每个月在除去工资、房租、车租以外还有富余,就必须多拉活。
张慕猜他接下来会比现在忙得多,所以才趁着田野身上有伤时把做饭的活儿揽过来,想提前适应。
不过田野忙归忙,大多数家务活还是他在做的。
他宁愿自己早点起来做饭,也不让张慕受累。
虽然嘴上是说:“吃了一个星期草,肾都虚了,你放过我吧。最近开车都犯困,不吃肉哪来的力气扛包裹啊!”
张慕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并不想说他白天感觉疲惫犯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肾虚?不存在的!
这天,田野把自己租来的小货车开到张慕学校送货,顺便接女孩放学。
六月的天气在南方已经很热了,所以田野之前租车的一个必须条件就是要有空调。
张慕坐在副驾驶吹着空调,吃着田野给自己买的甜筒,等他送完最后一个包裹两个人就一起回家吃饭。
田野在旁边给包裹的主人打电话:“喂?是美美的欣欣欣吗?……我这里有你的一个包裹,请尽快到你们学校后门的校园超市处来取。”
打完电话,田野忍不住跟张慕吐槽:“这取的什么名字?”
张慕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筒皮,侧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以田野取网名的水平,根本没资格笑话别人。
他们在学校后门等了半个小时,张慕甜筒早吃完了,靠在座椅上望着货车窗户上的贴纸发呆。
她这一面车窗上都贴了粉色的卡通贴纸,田野说是为了给她防晒解闷用的,表示这个车座的副驾驶是‘张小花专座’。
张慕担心这车是租的,要是让老板发现怎么办?
田野说没事,等老板发现,说不定他已经挣够钱能把这车买下来了。
包裹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是个长发中分的漂亮女生。
来晚了还很不客气地把手向田野一摊:“我包裹呢?”
田野没跟她计较,先让她签字。
女生签完字把快递单跟笔从窗户还给田野,突然瞄到了副驾驶上的人,惊讶道:“张慕,是你啊?”
闻言,张慕对女生笑笑,礼貌地点点头。
这人她好像有印象,但是想不起来名字了。
“我是夏欣啊,你不认识吗?去年学校的迎新晚会我是主持人。”‘美美的欣欣欣’跟她自我介绍。
哦,夏欣!
张慕想起来了,安子雷的女朋友。
夏欣扒在窗户那儿看看张慕,又看看田野,突然用大到有点夸张的声音问张慕:“这就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