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会。
叶晓雪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看了眼，锁屏显示的是苏秉文的消息，她转头看了眼旁边埋头写作业的程亦然和赵楠，又看另一边盯着课本发呆的陆修阳，将手机关掉，盖回了桌面。
这些天她都没怎么理会苏秉文。
生活很烦，除了学习外，她最近还因为苏秉文的原因爱上了意义，时不时和姐妹到她们偶像的演唱会听一听。当然，她更喜欢街头艺人的表演。
除此之外，她也看漫画，还会和苏秉文讨论剧情，但只要他一旦转移话题，她就失去了兴趣。
也不能说是失去兴趣吧。只是会想到赵楠的泪水，想到那晚程亦然对沈濂坦然而炽热的告白，忽而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苏秉文身上得到想要的。
他是很好，她确实被感动到，但问题不在他身上。
第一点，尤其重要的一点，她不希望自己将来的伴侣和朋友扯上关系，他最好是有自己独立的交际空间的人。
很简单的道理，例如她带着这个人参加聚会，自己不需要说话，他就能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因为这也是他的朋友。
这种关系很微妙，她多多少少会被分掉一些关注，还有就是朋友和情侣间的界限不分明，一些事处理起来总是让人感到无力。
他到底算是自己男朋友……还是朋友？偶尔这样一想，她又觉得扫兴。
虽然她还没有恋爱经历，这些问题到底会不会发生她也不清楚，但这样的关系网确实让她觉得没劲。
当然还有一点，非常微妙的一点，她想如果要交一个男友漫无目的的谈一场恋爱，她还不如等待真爱。
她希望会有一个能让自己为之疯狂的人出现，她想体会真正爱恋，她愿意等待。
如果一直没有呢？那又有什么关系，学业、家业、事业，让她考虑的事情还很多，这个过程并不寂寞。
生活确实很烦，但它充满了挑战啊。
“程亦然……”她分了神，不想再做作业了，转而去骚扰程亦然。
程亦然冷淡的回了句：“有事说。”
“听说你看漫画，有什么可以推荐给我吗？”
赵楠唰唰唰的打着草稿，笔尖滑过草稿纸，发出治愈的声响。她听着音乐，但身边太安静，她还是听到了叶晓雪的声音，有些错愕的回过头。
程亦然还在沉默，叶晓雪在等她回答，赵楠插嘴道：“你刚刚向小然然问漫画？”
叶晓雪茫然：“怎么了？她喜欢看恐怖向还是重口味的？我觉得这些我都可以尝试一下。”
赵楠恍恍惚惚，摇了摇头，嘀咕道：“那倒不是……”
说完，她在草稿上画里几个箭头，补充了一下思路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程亦然终于说话了，和叶晓雪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我不看漫画。而且你说什么恐怖、重口味，我怀疑你不是来要推荐，是闲着无聊找茬的。”
叶晓雪无辜脸：“无意冒犯。”
“你原来还看漫画吗？”程亦然意味深长的拉成音调，嘀咕道，“好宅哦，我都不看这些的。”
叶晓雪握紧了手里的笔，笑得满脸狰狞。
“咳，那个，程亦然看不看漫画我不知道，但她挺爱看绘本的，没错，就是儿童向的那种……”赵楠拆台，说到一半，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我这里……我这里还有好几本……”
“什么儿童向绘本！我看的是青少年向好嘛！只不过是人物萌了一点而已，你怎么能说是儿童向呢！”程亦然拍桌，“儿童向又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要行赏的不是它的艺术性和文学性吗！”
“哈哈哈哈~”
自习室里荡漾着欢快的笑声，众人笑倒了一边。
程亦然面无表情，红着耳朵，又凶了句：“神经病啊！笑什么！绘本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偏见吗！”
叶晓雪笑得岔气。
陆修阳忍住笑，说道：“绘本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噗！”
“没错，小然然喜欢那种小动物的绘本，她给我的几乎全是。哈哈哈~~太可爱了！”赵楠捶桌狂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程亦然，还说我宅，简直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程亦然收拾了下课桌，起身走人。
什么玩意啊，好好做着作业，突然问些奇怪的问题，是这个时候问的吗？赵楠也太不靠谱了，这种朋友……什么朋友！
“诶你干嘛！去哪？”赵楠拉着她。
“去我该待的地方，明天见。”程亦然冷酷地扒开她的手，大步流星离开。
赵楠在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你一摆出这样的表情，我就想起你私底下看那么可爱的绘本，完全绷不住，哈哈哈~！”
程亦然气得跳脚，想把笔记本扔回去砸她脑袋上。
想想是自己宠着的小太阳，除了忍她还能怎样！
啧，她要去找沈濂。
学习会就这样解散了，叶晓雪还跟着赵楠到她宿舍拿了程亦然的几本绘本，期间苏秉文有发来信息，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拉开椅子坐下了。
赵楠自己也看漫画，但只是偶尔看，但不妨碍她能挑出几本好看的介绍给对方。
她看叶晓雪坐下，救将自己珍藏的漫画推荐了下。
是治愈系的，友谊向的，很有她的风格。叶晓雪想着，又有些疑惑。
说起来，赵楠确实是温柔的人，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可不是这个，是阳光开朗，元气满满。但最近却不常见她的开朗了，甚至可以说有了点忧郁的气质。
“赵楠……”她将本子放在膝盖上，柔声问，“我能听，你和封笺的故事吗？”
赵楠愣了下，有些错愕：“唔，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样的故事。”
“如果不方便的话……”
她笑着，准备收回话题。
“倒没有，只是没时间。”赵楠悠悠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这段感情还有些幼稚可笑，问题发生在我身上，我是知道的。”
叶晓雪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赵楠视线有些飘忽，侧头看着仰头，视线落到洒落在门口的阳光上。
“还是从中南中说起吧，能那来说的只有那段时光了，只是我一直在拒绝他。比起我自己，你们才是最了解我故事的人。”
她说不清自己喜欢封笺什么，但她无比眷恋这种被爱着的温柔，她的的确确的能从封笺身上感受到，这不是说拒绝就真的推开的。
她享受着对方的关注，他的欢喜的视线一点点的填充着自己的青春，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当他满怀信心与自己告别时，她如预想的那样拒绝了对方。
她告诉自己不适合，不应该，所以那样的结束是理所当然的。
故事是从那一刻中断的，在后来的时间，自己大概完满了封笺的期待。他告诉自己，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要当她的朋友，一切都是她自以为。
她没有接受对方的回应，所以在后来他也干脆的离开。
他不是她的朋友，他从来就没有这一层身份，所以一刀两断，干干净净。
自己做了什么呢？从头到尾，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一提的事，除了那一天亲手帮他戴上“定情信物”。
那么郑重，包含着真切饱满的心意，完完全全的交付给对方。
她想自己大概是一个很沉重的人，与外表看起来并不相同，这一点并不惹人喜欢，甚至让人觉得棘手，她能理解对方离开自己。
从一开始，自己就按着错误的路线一路狂奔，她就没做对过一次，这是她感到挫败的来源。她连一个爱自己的人都留不住。
最初她没接受对方的心意，比起自己，当然是身边的人更能感受到封笺对自己的欢喜，她记得她们每天都聊得很开心，关于她和封笺的“谣言”什么的。
这段感情拼凑起来，她找不到一小段完整的“故事”，零零碎碎的片段就这样洒落在她的记忆里，捡不起来，还扎手。
总而言之，她是废物。
赵楠说完，倒了杯水漫不经心地小口抿着，没有说话。
整个宿舍鸦雀无声，叶晓雪低头看着膝盖上的绘本，指尖在封面上缓缓滑动，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让一切都结束吧，然后好好生活，或者说迎接下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她道，“到时候不要想着怎么留下对方，只要一起做些开心的事。”
赵楠有些茫然，直到叶晓雪接了句：“和苏秉文一样。”
她不由怔愣，又朝叶晓雪笑了下。
“我不是再说我和他。”叶晓雪轻声道，“我说你们，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能和我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吗？”
赵楠这下彻底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叶晓雪在搞什么，还是苏秉文和她合谋搞了什么，她怎么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要听自己和苏秉文的故事？为什么啊？他们两个谈恋爱……还是苏秉文来说更合适吧？自己说算什么，说对方喜欢的人和自己的事？
赵楠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你要听什么呢？”
她有点拿不准叶晓雪的意思。
叶晓雪莞尔一笑：“我猜测你们关系应该很好，所以想听。这时候不要想我和他的关系了，就当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