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把宋椿叫来顶小申的位子，在新领地时他和王爻配合得还算可以。还缺文案，找了一圈实在没合适的，王爻在房地产策划群里吆喝了几圈，有人推荐了一个写文案的小贺，刚把产假修完，这急着要用人，王爻叫她过来先试用。
人补齐了，但办公室里的气氛不同往日了，屋子里的人都不咋说话，吴海和黄一皿也整天闷起，不搭理新人，两人一起吃饭，一起进出，连抽烟都在一起，经常看见他两个在安全出口嘀嘀咕咕。
一个园区的前期推广，要提炼口号、取名字。提案时，王爻先讲，客户听完还没表态，沉默多日的黄一皿突然举手要求发言。他提了几个创意建议，然后话锋一转，“王总提的可以，但有重大方向错误。”“有啥错误？”客户好奇了。吴海偷偷观察王爻，王爻把盯着桌面，脸上愣是不起一点浪花。“想看我受刺激的样子？呵呵，你娃还嫩了点。”
最后，领导自己提了想法，谁的也没用。
东门上一个楼盘要发广告，“黄一皿，出点想法噻。”王爻点名叫他，既然那么有想法，就给你机会噻。但他连屁都不放一个。
“那就别怪我没给机会了。”
王爻把宋椿叫过来风暴，“我觉得常规广告太乏味，能不能换一种样式？”他建议，“咋整？”王爻问，“手绘漫画咋样？”“嗯，可以！这个楼盘本就是小户型，主要针对年青人买第一套房的。”
内部交流，吴海、黄一皿坚决反对这种样式，王爻才懒得管他两个。宋椿不会画，黄一皿是美院毕业的，但他不配合。“那就外面找人，有的是人！”他安慰宋椿，“我之前跟插画师合作过漫画DM杂志。”
画手找到，王爻自己出钱先预付了五百块，像之前那样，他出创意写脚本，她手绘，再修改优化，整到半夜两点多，画稿基本OK。
第二天上午，宋椿再合成优化，定稿。
发给总部和顾问机构初审时，“会不会又否掉？他们以挑剔出名。”王爻还是有点担心。
快下班时，回复来了：一致通过！
站台广告、道旗一起发出去，王爻专门去现场观测，过路行人注意到并停下来看广告的很多，他拍了照，存档纪念。
初战告捷。
黄一皿从面前低头走过，不打招呼，王爻瞅了他一眼，“这下昂棒不起了？”短信音响了，“路天集团董事长熊树威携五十亿资金跑路……”“啊呀！”王爻一声惊吼，黄一皿在前面扭过头来。
熊树威就是几个月前找王爻给文博园开园活动找模特的那位大佬，留着浅平头，穿深色对襟唐装，对人客客气气，听说平常还资助了很多地方修路、建学校，但从来不上媒体。开园活动结束时，一群人簇拥着他去庙里上香，一大捆一米多的高香燃起来，火苗子窜得老高，他眉开眼笑地说：“好兴旺啊。”
这么兴旺低调的他居然也出事了？
前阵子，反腐风声越来越紧，四川是重灾区，打趴了一长串“大老虎”。浣花溪河边上别墅区里的好几位大人物都被揪出来，住在旁边不远处一位社会哥也被带走。紧接着，南门上几处地标建筑的老板也被叫走问话，但都没有他的消息，王爻当时还心想：他一直那么低调应该没问题！又过了一阵子，部队里也开始有“大老虎”被揪出来……今天，就收到这条新闻，王爻这才想起：他的座车挂的军牌，听任总说他在跟军工企业合作造无人机……
电梯一直不来，王爻走楼梯，保洁工作不到位，墙角都有蜘蛛网了，一只大麻蜘蛛正忙碌着，几只蛾子粘在上面一动不动。
网啊，其实大家都在“网”里，他妈的关系网、利益网、生存网……
袁律问王爻：“帮忙打官司的费用咋样了？”王爻问任总，他说：“当初讲好了是给一条烟的钱。”“多少？”王爻记得之前他说的是一条烟再加酒的嘛。“给他五百块钱嘛。”任总停了下又补充：“他又没帮到我。”
袁律听到这话时，“呵呵”笑了两声，“五百块钱，你们就自己拿到买水喝吧。”挂了电话。
王爻尴尬地愣在原地，客户电话又来了，催新楼盘的广告方案。
公交站台广告创意，王爻引用了这段时间正火的电视剧《咱们结婚吧》的剧名——“咱们结婚吧。”不出所料，蒋一皿又反对，“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宋椿反问，“我觉得挺好。”“我们卖的的是改善房，不是婚房。”这啥狗屁逻辑？“难道房子还写着名字——婚房！非婚房！”王爻忍不住问他，“买改善房的，都是结了婚的，又不像老光棍，天天想结婚。”黄一皿边说边扭头问坐在后面的吴海：“是吧？”一边诡异地笑，“嗯嗯。”吴海鼻子吭了几声，也咧嘴笑起来。王爻意识到什么，脸上发烫，想发作，但发作的理由不充分。
“暂时放一放。”王爻不想吵架，也不想让两派这么快就斗起来。
看完宋椿报的品牌推广设计初稿，对方说东西不好。本来要准备几个设计稿，但吴海和黄一皿都说忙，没时间弄。
被对方一呛，王爻再压不住火了，“设计是不理想，但谈了两个多月，有空时不提需求，一要东西就两天时间马上要，费用和预付却从来不提……”客户简直没想到乙方会这么牛，哑了。
各自转身，不欢而散。
王爻正准备给任总电话说这事，他短信先来了——
“跟你商量个事。”
“啥子事？”
“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算了嘛。”
“？！”
“这个月我给你发满，再补你半个月。”
王爻继续听着，确认他没说梦话。
虽然这阵子因为张影的事彼此不爽，又因为袁律师费用争议让王爻对他意见很大，但王爻还没想过马上拉豁（终止合作），更没想到他突然开枪！
这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