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瓷拧了拧眉，一脸无辜地瞅着漱骨和夏暖，“什么玩意儿？这个回答太牵强模糊了吧。”她的目光一转，看向圆台之上漂浮的解命青缃，“你不行了啊？”
解命青缃一阵颤动，灵光四射。这剧烈的反应似乎在抗议漱瓷轻巧又不慎重的决断。
“……娘也不明白？”漱骨有些无奈。
漱瓷摇头，“不明白。”
“再说吧。”夏暖轻叹一声，抬手在左眼边轻抚，“我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也很方便了。”
比双目失明时方便多了。
三人离开了解命青缃所在的密室，从浴殿之中出去，漱瓷将夏暖漱骨送到了漱生殿门口。
漱瓷拉着夏暖，叮嘱道，“尚梨的事，最好看看苏兮想如何处置。”
夏暖愣了愣，点头说好。
“若是尚梨真的无路可退，那就嫁到漱石来。”漱瓷笑得不怀好意，“就算是九妖，也不能轻易动我们漱石的人。”
夏暖失笑。
这本来就是景尚梨和苏兮之间的事情，若是漱骨说的假设可能都不成立，说不定，景尚梨的境地不至于太过糟糕。
漱骨陪着夏暖直奔景尚梨芥子空间所在。
当看见呆立树下的苏兮，夏暖这才明白了漱骨说景尚梨有苏兮守着是什么意思。苏兮并没有守在景尚梨的面前，他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他如同树林中的一棵树，一动不动，生根发芽一般站在芥子空间的入口外面。
“阿骨。”夏暖转头看向身边人，“我一个人去吧。”
这件事情毕竟是事关景尚梨，夏暖作为朋友为景尚梨出头询问，可是漱骨断断没有插手的理由。
“好。”漱骨点头，后退，笑盈盈地看着夏暖，“别太担心，你们总归是有后路的。”
无论是夏暖还是景尚梨，漱石都不会袖手旁观。
夏暖笑了笑，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她便朝苏兮走去。
苏兮魂不知何所去，夏暖在他面前唤了几声，才让他回神。他垂眸看向夏暖，目光游离，“夏……姑娘。”
命星，夏暖，夏姑娘。
“什么命星命星，给人家一点尊重好不好。”
“暖儿有名字啊，她叫夏暖。”
“代称也会伤人啊，她的代称是命星，我呢？”
“遗孤吗？”
活泼嗔怒的声音就此改变了苏兮对夏暖的称呼。
苏兮越是忘不了景尚梨说“遗孤吗”三个字的落寞，心中的愧疚恼怒便越蓬勃……
夏暖的问题终于将苏兮的神志从深渊之中拉出，她问道，“尚梨知道真相的事情，你告诉谁了吗？”
差点告诉亓倾……
苏兮有些恍惚，但还记得自己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山奈保密。他摇头，回答，“我没有告诉谁。”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夏暖的声音很淡，但是眼中的担忧浓重。
“……我会去查透露消息给她的人。”苏兮说道。
夏暖本来是问苏兮要如何处理景尚梨，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关于造成现状的人。夏暖没有再继续追问自己的问题，而是顺着说下去，“查到之后呢？你们都是九妖之人，就算知道他是谁，尚梨和你们都回不去了。”
苏兮怔怔地看着她，褐色的眼缓缓闭上，轻轻叹息。
“我知道。”他说道。
苏兮若是别无他法保全景尚梨，那么漱瓷将是她唯一的后盾。
夏暖想要进去看看景尚梨。
只是，她的请求还未说出口，忽然转头四下张望。苏兮也睁开了眼睛，警惕的望向密林深处。
很快，细碎快速的脚步声出现，一队侍卫从他们面前飞速跑过，队伍末端的侍卫每隔两三丈就会原地站定，身姿笔直，目光如炬。
漱骨走了过来，在苏兮和夏暖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出事了。”
廖无人烟的炼魂泉重兵把守。
夏暖跟着漱骨直接赶了过来，苏兮并没有跟来凑热闹，景尚梨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他不想再掺和漱石古妖的纠纷。
侍卫给漱骨夏暖让出了路，炼魂泉泉水汩汩，若不是侍卫环伺，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漱焱和尤珊站在炼魂泉边。漱焱看见漱骨，扬起了愉悦的笑意，“弟弟。”眼中却阴沉无比，怒意汹涌，“霰雪逃走了。”
漱骨早已收到了消息，面上不露惊讶，脚步却是迅速地走到了炼魂泉边。灵力注入泉中，泉水激荡汹涌，水面下有数不胜数的炼魂界时隐时现，但唯独没有了霰雪的那一个。
“怎么回事？”漱骨沉声问道。
夏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炼魂泉，她跟着漱骨站在了炼魂泉边，看着圆池之中随着灵力汹涌如潮起落的泉水，泉水之下有什么反光闪亮。
不待她细看，漱骨已经伸手拉住了她，带着她向外走了几步，远离炼魂泉。
夏暖满眼好奇，但也仅仅是看着，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直到漱骨重新朝漱焱看去，尤珊才猛然收回了目光。她看了一眼身前的漱焱，又看向身边近在咫尺的炼魂泉。
霰雪逃了……
她怎么逃得出来……
漱焱哼了一声，眼神冰冷，“弟弟问我啊，我还想问问你呢。我和尤珊过来，霰雪没见着，反倒是看见了这个东西。”
他摊开了右手，右手手掌之中是一只竹节样式的短哨。
尤珊和漱骨的脸色顿变。
夏暖歪了歪头，想问什么，只是迫于场面凝滞，她还是保持了沉默。漱焱若有所觉地朝她看来，扬起了一个令人寒毛直立的笑。
“月几妹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他说道，“这是我弟弟，送给淇奥的见面礼。”
……
哗啦！
水花四溅。
图灵河水流汹涌，砸下来的人影沉入水下又挣扎浮起。几经沉浮，人影终于随着浪花拍上了岸边。她的左手死死抠住坚硬的泥土，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疼痛直窜大脑。
只是最疼的不是左手，而是右臂，以及脑袋。
噗通一声，她湿淋淋地栽倒地面，右手不自然地耷拉在身旁，左手按住了头，泥浆血液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