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倾身子前倾，一手撑在夏暖身后，一手点在她的眉间。俊美的脸庞距离她仅仅咫尺之遥，那专注又柔和的目光足以让女人沦陷。
“试一试你的灵力。”亓倾笑着回答，他终于收回了手，缓缓坐直。
夏暖不解，她伸手摸了摸额上的水渍，薄薄的一层，一擦就没了。但是，这一丁半点儿的池水在接触到她皮肤时，她却感受到了纯粹浓郁的灵力。
让她的脑海瞬间清明。
方才脑海中响起的那声“暖儿”也清晰了起来，她确定那不是错觉。可是，究竟是谁在喊她？那么亲昵那么宠爱的语态，会是谁？
“这个水能测试灵力？”夏暖问。
“算是吧。”亓倾点头，身子后仰，双手枕在头下。即使发梢衣角落入水中沾湿，他也毫不在意，“那是小池的水。灵力极致浓郁，如果普通人接触，会灵体消散，自曝而亡。”
缓慢的语速，温柔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却让夏暖背后一寒。
“暖儿果然不是普通人。”亓倾笑着说，他侧过脸来看向夏暖，眼眸映入夜空星辰，深邃迷人。
“嗯……”夏暖呆呆的应了一声。
忽然，她想起了卞玉曾经给自己喝的桃花酿。卞玉的桃花酿和此时亓倾的小池水大同小异，他们都是在试探她的灵力。同样的，若她灵力不足，受不了桃花酿更受不了小池水。
然而，看上去温润如玉的亓倾比风流浪荡的卞玉更可怕。至少卞玉的桃花酿不会危及生命。无论如何，他们从试探之初，都没有担心过，若她的灵力当真不足时，她的下场。
或者说，他们本就没必要担心。
夏暖对于他们而言，非亲非友。任她痛苦昏厥还是灵消自爆，他们都能接受，都不在意……
而在意她的，能让她感受到真挚关怀的人只有氲染、桑醉和犹未雪。
“你今天不专心啊……”亓倾的声音缓缓而来，拉回她的思绪。
“不是还没开始上课吗？”夏暖说道，只是声音在不自觉间已经多了几分疏离。
亓倾轻笑一声，“生气了？”
“没生气。”夏暖摇头，将手放在了心口，诚实的说道，“只是这里怪怪的。”
他们之间本来就非亲非故更无牵挂，夏暖自然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的不在意而生气。有的也是一种遗憾，她曾经的朋友亲人是什么样，她怎么都忘记了。
这是自她醒来后第一次为了失忆而遗憾。而且还是在她大言不惭得对氲染说不想找回记忆之后。
忽然有点后悔做那个决定了。
低沉的笑声从身边传来，夏暖诧异，却发现竟然是亓倾。他身子往她的方向一侧，长腿微屈，一手枕在脸下一手捧腹而笑。
夏暖不自觉的往后一移，问道，“你笑什么？”
“原来你会在意啊。”亓倾的笑声停止，声音中的笑意却没有消散，“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就像你刚醒的时候一样。”
夏暖一怔。
她刚刚苏醒的时候，确实对什么都不在意。不探究自己的身份，不好奇他们的身份，更不关心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可是，在晋灵界一个月未到，她就已经变了。
开始在乎从前不在乎的。
“我们做正事吧。”亓倾侧躺着看向陷入沉思的夏暖，“你已经可以让空气代替你的双手和眼睛了。我们要来试试利用空气移动更大一些的东西吧。”
夏暖在他的声音中已经回神，双手撑在身后试图将双脚伸直。一直盘着腿坐可不太舒服。
“什么东西？”她问道。
“比如，你自己。”亓倾回答。
说罢，他侧躺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夏暖身后突然出现的温度，以及那双挡开她的双手，将她牢牢禁锢在身后怀中的手臂。
温热的气息出现在夏暖的脸侧，是亓倾浅浅的呼吸。
“比如，这样。”他轻轻低语。
而夏暖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羞涩或者恼怒，最多的也仅仅是亓倾将她拥入怀中时的一颤。
这是害怕，害怕他突然靠近，或者……
切断夏暖对空气的感应。
“好快啊。”夏暖的颤抖眨眼即逝，她沉下心来，想起曾经询问暗卫如何出现消失时，卞玉的回答，“不过，不是需要灵力吗？”
“都需要。”亓倾松开了双手，在她的身后站起，“你的灵力恢复速度太慢了。”
他自然能够发现夏暖的灵力每天每日在稳步增长，这不是从零开始的修炼，而是虚弱状态下的恢复。
“你就在这里吸收灵力。将这里的灵力，收为己用。”他继续说道。
夏暖点了点头，这里的灵力浓郁程度确实是晋灵之最。
“还需要做什么？”她问道。
“还需要学会……”亓倾低头看着重新坐好的夏暖，“害羞。”
洗耳恭听的夏暖一头雾水，“啊？”
“开始吧。”亓倾却不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你稳定之后我就离开灵池，还有事忙。”
夏暖哦了一声，闭眸静心，开始感应并吸收灵池中的灵力。
亓倾就站在她的身边，可以明显感受到灵池中灵力对夏暖的亲近。就连小池内池水都开始暗潮汹涌，水中灵光起伏不定。渐渐的，她身周的灵力变得温和缠绵，小池内灵光起伏趋于缓慢。
夏暖已经稳定下来了。
与此同时，亓倾并没有依言离开，他反而挨着夏暖盘腿坐下。一根红绳从他的袖口钻出，飘起，在夏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和亓倾的手腕缠绕相连。
亓倾闭上了眼。
灵池的灵力对夏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当她闭上眼，静下心，就能够清晰得感受到灵力的流动和交融。
然后，那声呼唤又再次响起。只是这声音并非从耳朵传来，而是发自内心深处处。仿佛有个人就藏在夏暖的心底。
“暖儿。”那声音喊道，声音柔和，却饱含了夏暖最期待的疼爱和关怀。
“你是谁？”夏暖问道。
“是我。”
有声音回答，温和而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