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暖蹲下身抱起氲染，从善如流的说，“会看见的。”
“对对对对不起。”景尚梨紧张的看着夏暖，自己的问题确实太唐突鲁莽了，“这个给你，你别难过。”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物，迅速的往夏暖怀里塞去，只是力气没掌握好，直接拍在了氲染身上。
氲染立刻瞪眼呲牙，以示警告。然而被瞪的景尚梨已经转身跑走。
“这是什么？”夏暖捡起落在氲染身上的东西，手指缓缓抚摸。
“用草编的……”氲染仔细看了看，“梨花。”
“好看吗？”
“一般般。”
“哦，不过是礼物呢。”夏暖开心的笑，“我要收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把草编梨花放进了腰间小小的锦囊里。
“我们走吧。”氲染在她怀里蹭了蹭。
“嗯。”夏暖迈出殿门，门外静立的灵奴纷纷施礼，却十分安静，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杂音。
风扬起，树叶婆娑，飒飒声响。空气微凉，格外清新舒适，让人欢喜。
夏暖闭眼扬笑。
“夏乔……是谁？”忽然，她问道。
“九妖之一，主农管粮，翾王。”氲染抬头看她，她的嘴角依然在笑，但是身形僵硬。
晋灵和其他国界不同，灵力妖力孕育而生的妖王殿下则为统治人，无法更改替换。
殿下亓倾是九妖之首，六位妖王分管工农军商医教，另两位清王和憬王中，清王随碧王训练军队管理治安，憬王听令殿下，各处协同相助。除了皇池皇城，各城有城主管理。城主向妖王禀报，妖王与殿下议事。
简单而直白的权力线条。
夏暖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然后闭上，再睁开再闭上。都一样啊，眼睛无论睁开还是闭上，都是一片黑暗。
可是，刚才夏乔二字从卞玉的口中一出。
有光有亮有颜有色的画面忽然闯入了她本应该漆黑的视野，一个少年就站在她的眼前。只是，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嘭。”
一声闷响，少年狠狠的抬拳砸向大门，血迹从他的手中渗出滴落。
“夏乔。”有人喊出了这个名字，紧跟而来的询问语气认真而担忧，“乔姨……什么时候醒？”
夏暖一惊，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夏乔，她认识？
乔姨呢，乔姨，乔姨……
心口忽然一凉，仿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被撕开。
血泊之中，一个女人聊无生气的躺倒在地。她的身上脸上是触目惊心的鲜血，裙衫被血染红。而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把长剑。
这是……
来晋灵界之前的那个梦，梦里的女人。
少年身子绷紧，转过身来，眼圈泛红，他唤道，“暖儿。”
夏暖想要看清他的脸，他却忽然上前抱住夏暖，强忍着哽咽，“娘不会醒了……”
娘不会醒了。
娘？
是那个女人吗？
是自己的……乔姨吗？
不过，翾王夏乔身为晋灵妖王，怎么会有娘？又有谁能够当得起他喊一声“娘”？
或许，这个少年不是翾王，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小几，小几，小几？”氲染的呼唤让夏暖回神，只是依然有些怔怔。
氲染问道，“你在想什么？”
“夏乔。”夏暖的声音微颤，“夏乔，我……我可能认识他……”
闻言，氲染认真的看向她，不像是开玩笑，“那我们见见他。”见了之后，说不定就能想起些什么。
“现在吗？”夏暖有些激动，见一面就知道只是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了。
“不是。”氲染的爪子用力的按在夏暖的手上，猫爪微露，轻微的刺痛感让夏暖冷静下来，“他不在皇城，等他回来，你们再见吧。”
“好。”夏暖点头。
天色已晚。
一人一猫走在树木夹道之间，西斜的璀璨霞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在树木夹道上越拉越长。忽然，夏暖的脚步一停，裙摆轻扫。在氲染抬头望她的同时，她朝右侧的树林转身。
风起，灌入林间，树叶婆娑。
树下，有一女子怔然静立。她穿着鹅黄的裙衫，银线在裙边袖口绣有精致的花纹。腰身紧束，红黄双色双股绳缠绕数圈挽结，流苏绳尾坠在腰间，随风摆动。
只是，她的双眸微瞪，目不转睛的盯着夏暖怀中的氲染。
氲染迎上女子的目光，墨绿的眼眸中有些不快，质问道，“你看什么。”
夏暖歪头，心中疑惑。这似乎是氲染的熟人？
然而，女子听见氲染的声音却惊慌的退了一步，转身跃入树木花丛深处，转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氲染一愣。他有这么吓人吗？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把别人吓成这样？他垂眸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爪子，很可爱啊。
那人跑什么跑。
他心中不满。
“谁啊？”夏暖问。
“我不知道……”氲染回答。
“居然不知道？”夏暖惊讶，连声线都开始上扬。
氲染一噎，“为什么要知道？只不过是被风华正茂的我迷住的万千少女的其中之一。”
“咳。”夏暖难得被口水呛了一次。
天华殿前，卞玉停了下来，站在越耀眼离黑暗越近的夕阳之中，黑色华服上飞舞的彩蝶盛开的花卉都遮掩不住底色的黑暗。
“锱铢。”他轻声喊道。
本来空无一人的身旁立刻多了一道人影，“主子。”
“你说……”卞玉抬头望向天华殿的正门，身子一斜倚在锱铢的肩上，一手拍了拍锱铢的后背。
锱铢闷哼一声。
卞玉挑眉看他，恍然的收回手，“都忘记你去领罚了。”
方才天奴擅入辛束殿，锱铢没能阻止，不用卞玉督促，他便自觉领罚了。虽然只是片刻没有出现在卞玉的面前，但是可想而知，锱铢已经多了一身伤。
暗卫的责罚可不是能够随意承受的。
卞玉拍了拍锱铢没有伤的手臂，“去领点药，你的伤不快点好，怎么保护我？”
“谢主子……关心。”
闻言，卞玉扬唇一笑，将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天奴怎么会跑到我的辛束殿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