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这个嫡女不一般君拂欢楚云逸 > 第八百七十七章 破碎1
他努力想听清楚一些,越是努力,却越是模糊,最终眼前的血腥惨状变成了一片黑暗,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样,慢慢倒了下去。

“楚云逸!”君拂欢一只手匆忙扶住他的头,摸着他冰凉的脸,然后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鼻子,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厉邪走过来,将他扶起来,顺便冷冷瞥着君拂欢,道:“你可以走了。”

君拂欢深吸一口气,道:“我暂时不走。”

厉邪似乎稍微愣怔了一下,然后说:“庚子幸怎么办?”

“我会安置他,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君拂欢警告地看了厉邪一眼,若动了庚子幸,别怪她不客气!

厉邪耸耸肩,不再管她,径自扶着楚云逸去宫殿休息,君拂欢也带着庚子幸跟上。

魔王的寝宫,她来过一次,知道这里格局很大,便找了一间房让庚子幸暂时住下,帮他看看耳朵。

当日的阵法确实受了一些损伤,没有及时治疗才会导致他一直都听不见。

君拂欢准备了药,让吱吱的小手帮他清理里面的血迹,然后上了药。

“欢。”庚子幸低声问,“这里?”

“这里是魔域。”他原本耳力就很不错,上了药之后便慢慢好转,逐渐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听到魔域,庚子幸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他知道他们不是在魔域的地牢,因为他坐在床上,摸到上好的锦缎,地牢里怎么可能用锦缎铺床?

虽然看出他的疑惑,但是各种因由太复杂,君拂欢很累不想解释太多,便让吱吱陪着他,自己出去看楚云逸。

吱吱乖巧地坐在他肩膀上,用小小的手帮他梳理散乱的头发,嘴巴里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绸,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都拢起来以后,便踩着他耳朵,爬上他的头顶。

“哎哟!”被他踩痛了耳朵,庚子幸叫了一声。

吱吱坐在他头顶上,拍拍他脑袋,吱呀吱呀地说着,大概是说:不痛啦!男孩子不用这么娇气吧!

庚子幸默默地坐着任他乱七八糟帮自己绑头发,想起吱吱,便说:“她是,魔域,原来。”

织梦兽是只有魔域才会有的东西,而且她一直以来,都那么不喜欢神殿,就是因为这样吗??

怪不得她说过,他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吱吱听了,便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啊摇,摇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坐在庚子幸头上,庚子幸根本看不见他摇头。

楚云逸醒来之时,朦朦胧胧的,看见床边有个人影坐着,头靠着床柱,闭着眼睛在休息,一条腿曲起来,她将手懒懒地搭在腿上,动作很悠闲,却充满了警惕。

他一动没动,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那样炽热的目光,她这样警觉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楚云逸看的怔忪,她不是最美的,可是那一颦一笑,就算只是轻轻的眨眼,就能引得他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笑过之后,君拂欢脸上渐渐恢复了常色,低头,看着他,柔声道:“不用担心,阴后没事。”

他眼中明显地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微微别过脸,道:“欢儿,那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君拂欢顺势俯下身,刚好趴在他胸口上,抬起手,轻轻地扫过他心口上的伤,“在我心里的楚云逸从来都没有变过,也许你现在有瑕疵,可我始终不会忘记,最完美的你。”

楚云逸心中震颤,一把将她狠狠地抱紧,将脸埋在她发丝间,声音低沉却无助颤抖地说:“欢儿,救我……”

眼中的泪水忽然不争气地流下来,君拂欢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在他怀中深吸一口气,才道:“有我在。”

他现在的害怕,一点一滴她都能从那飞快跳动的心脏里感受到,他怀抱里温暖,可是却有深深的不安感。

他的一句‘救我’,道出了多少对外人说不出的辛酸苦涩,她不觉得这样的楚云逸软弱,他有多强大她很清楚,可是再强大的心,也忍受不了要亲手斩断所亲所爱的恐惧。

如果他知道有这一天,而这一天正慢慢的逼近,他的恐惧会比即将被他杀死的人更深!

其实死去的人并不痛苦,眼睛闭上,魂归离恨,所有前尘往事都不会记得,而真正的痛苦,是活着的人。

靠着他的胸膛,感受这从他结实的肌肉传递过来的,属于魔王的强大力量。

君拂欢闭上眼睛,喃喃地问:“还疼吗?”

他心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那黑色的血已经流尽了,如今伤口结痂,应该不会日日夜夜钻心蚀骨的疼了。

楚云逸握住她放在他伤口的小手,道:“我希望还疼着。”

“我有那么坏,会让你疼一辈子吗?”君拂欢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楚云逸道:“欢儿,只有这里剧痛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鲜明的,这里不疼了,我怕会忘了你。”

君拂欢怔了一下,脑海中有一瞬间嗡嗡作响,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他对付阴后的那一幕。

“该死的魔域!”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拳头紧紧地握起,忽然从他身上爬起来。

“欢儿?”

君拂欢回过头望着他,目光痴恋,重新握住他的手。?

君拂欢回过头望着他,目光痴恋,重新握住他的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云逸微微一怔,这话是……

“这是承诺!”她说话之时,眼眶通红,声音也带着哽咽,“和你一起下地狱的承诺!”

说完之后,她立刻起身,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冷酷果决,双眸清冷,大步转身而去。

欢儿月!”楚云逸起身跟上去,半路上被厉邪轻轻拦住。

“陛下,在魔域,还怕她会出事吗?”

楚云逸冷冷地撇着他:“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厉邪也不隐瞒,淡淡地笑着:“我守护历代魔王,这些事情,自然比旁人清楚。”

“我要解救之法!”

“没有解救之法!”厉邪果断地说,“陛下,有些事情只是你现在想起来痛苦,等到之后,便会完全忘记了。”

忽然一阵恐怖的狂风卷过来,将厉邪的身影猛地推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一缕血丝从嘴角边缓缓地流下来,他抬起手擦了擦,却毫不在意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杀了我,还是没有解救之法,魔王,你何必和天斗呢?”

“你曾对我父王也是这样要挟的吗?”楚云逸冷冷地问。

厉邪道:“先王不像陛下,被诸多儿女情长缠身,越陷越深。”严肃的表情,果真是历代魔王的守护者。

楚云逸抿着唇,森冷地看着厉邪,沉默了一会儿,浑身上下恍若被黑色的阴影包围着,“这规定是谁定下的?断情绝爱又是谁创造的?”

“属下不知。”

“滚!”楚云逸愤怒地一挥衣袖,转身进了寝宫。

厉邪慢慢站起来,理了理一身白衣,便无声无息地退下去。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幻灵兽尽皆看在眼里,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见楚云逸和厉邪都离开之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一转身,淹没在黑暗的阴之中。

“容绛!”君拂欢抓住一个魔域的守卫问了容绛所在的地方,便一刻不停地赶来了。

他住的地方暗沉沉的,连一盏灯火都没有,君拂欢走进去之后,便拿出了发光石,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光亮所及的地方,她看见一条巨大的黑龙慵懒地盘横在石床上,似乎正在闭目休养。

她的到来,让黑龙不悦地睁开眼睛,暗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尤其诡异,尾巴一扫,她手中的发光石便被打落在地上。

君拂欢眯起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黑龙的大概轮廓,她一向目力惊人。

“容绛,看来你是准备成为魔域的魔兽之一了。”君拂欢冷冷地说。

巨大的黑龙慢慢地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黑衣男子,斜倚着石床,单手撑着下颚,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君拂欢走到他面前,重新拿出发光石,扔在他面前,把周围照亮。

发光石微弱的光芒中,映着他的眉目清远如山,俊美清冷。

而君拂欢目光灼灼,道:“我想知道,魔域的断情绝爱,可有解救之法?”?

“你是为了楚云逸而来?”容绛冷笑一声,“关于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说。”

“你告诉我,条件随你开。”君拂欢在他面前抱手站立,腰杆挺得直直的,像是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大将军。

容绛赤红的眸子扫了她一眼,越发带着一种怒意,“你这么在乎他,会让我越想毁了他!”

“容绛,大好的条件放在你面前,你就想放弃吗?”君拂欢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的坚毅姿态。

容绛看了她一会儿,确定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说谎的痕迹,才淡淡地说:“你用庚子幸来换,我或许可以考虑。”

“你要符咒卷术我都会答应,可是庚子幸不行!”

“符咒卷术对我没用,我要庚子幸,或者,要你!”

清澈的眸子微微一转,君拂欢问道:“你要我的什么?”

“我要你身体里的东西。”容绛抬起手,指了指她胸口一下,小腹以上的部位。

君拂欢吃了一惊,那是灵兽空间所在地,他想干什么?

冰凰很担心地说:“这疯子要干什么?”

“闭嘴!”君拂欢面色凝重,狠狠地盯着容绛的脸,道:“你要冰凰?”口气非常危险。

“没错。”容绛嘴角边缓缓出现一抹诡异的笑。、

“你疯了吗?”君拂欢喝道。

“此一时彼一时。”容绛道,“你答应,我就告诉你,如何救楚云逸。”

君拂欢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答应或者是不答应,这片刻的沉默让冰凰沉不住气了,:“君拂欢!你舍不得庚子幸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你不是一直想自由吗?”君拂欢沉着脸,在心里和他交流。

冰凰道:“这不一样啊,你想想,他敢这么要求你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坏得很,你怎么能相信他。”

“容绛,冰凰和我解开契约,我会怎么样?”

“不会死就是了。”容绛散漫地说,“如何,你答应了?”

“我考虑一下。”君拂欢的话刚说完,冰凰就生气地说:“臭丫头,没想到我在你心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知道现在的灵尊已经不是当日的灵尊,君拂欢失落地一笑,道“我考虑好了会来找你,不过,你要保证一定能救楚云逸。”

“我说得出,自然做得到。”容绛淡淡地说。?

“好,我信你一次。”君拂欢看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庚子幸已经睡下了,这几天他也被折腾的很惨,应该很累了。

君拂欢走过去帮他盖了被子,顺便把倒在枕头边也睡得呼噜呼噜的吱吱也塞进被子里去,才走到另一个房间里,静静地盘腿坐下。

拿出符咒卷术,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卷轴,是她安身立命的宝贝,也是引起无数动荡的不祥之物。

她不希望再把符咒卷术传承下去,等一切事情了解了,这卷轴,她会亲手毁掉,或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永远藏起来。

“冰凰。”安静中,君拂欢涩声开口,“我想见见你。”

冰凰沉默了一阵,才说:“把眼睛闭起来。”

君拂欢依言闭上眼睛,很快的,就感觉到身体似乎急速地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中,过了半响,才安全着陆。

她睁开双眼,已经身在一个空间之中。

冰凰懒散地趴着,一双巨大的枯黄双眼里面竟然飘着几根血丝,看起来是因为刚才的愤怒导致他太激动了。

从她进来之后,就听见冰凰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没有任何声响了。

君拂欢从纳戒里拿了个蒲团垫着,然后坐下来,和冰凰面对面。

他懒散地看着他,枯黄的双眼,好像一个被禁锢了千百年的老者一样,古井无波,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

“冰凰,你在生气吗?”君拂欢心平气和地问。

“能不生气吗?我陪伴你这么多年,没有帮上大忙,可也没有害过你,可你,居然打算用我去交换救楚云逸的办法,在你心里,我竟一点儿都比不上他?”冰凰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我没有一定要拿你去换,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权宜之计?那为何你不用庚子幸去换?”冰凰的口气明显就泛着一股子酸味,“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亏我还对你,哼!”

说到最后,冰凰重重地哼了一声。

君拂欢无力地叹息一声,不用庚子幸交换是因为庚子幸太容易被容绛抓住了,而冰凰至少还有黑水禁牢困着,容绛想要他,必须先过她这一关才行。

说实话,冰凰这么多年陪伴,她也没有完全忽略他。?

“先不说这个,比起容绛,你应该见识更多一些,你知道断情绝爱有可以解救的办法吗?”

“我可不是容绛那种坏蛋,我跟魔域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怎么知道有没有解救的办法?”冰凰生气的嚷嚷,就算知道他也不说,他才不会去救楚云逸!

“真的没有吗?”

“没有!”

“那我把你交给容绛了。”

冰凰气呼呼地大喊:“臭丫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我只是想要一个大家都圆满的解决办法,你配合一点,大家都好说。”她可不会相信冰凰什么都不知道。

冰凰的资历比起容绛来说久远多了,容绛都知道的事情,不可能冰凰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魔域的断情绝爱,源于一个诅咒,具体如何我记不起来,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幻灵兽,他兴许会知道点儿什么。”冰凰不情不愿地说。

“幻灵兽?”君拂欢不解,幻灵兽是神殿的,和魔域有关系吗?

“他应该知道些东西,能不能帮你我就不知道了。”

君拂欢点点头,站起来,准备出去找幻灵兽问问,正待转身,冰凰忽然叫住她,她不得不停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

冰凰站起来,双眼慢慢靠近铜柱,道:“我想知道,如果你找不到答案,是不是真的会把我交给容绛?”

君拂欢沉默了一下,轻轻咬了一下红唇,道:“冰凰,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了解,就像我了解你一样。”

“你是说……”

“如果我现在只剩一口气,你会不会趁机跑出来?”

冰凰想了想,说:“会。”

“那么我的答案,你应该很清楚了。”君拂欢说完,便不再去看他。

水流哗啦啦作响,冰凰怔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走回去,嘴巴里喃喃道:“嗯,我确实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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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国,帝都

几天之前,太子楚辰便奉命带着一支精锐部队前往北边和南秦国接壤的城市,楚辰离开之后,东离国的使臣便进城了。

虽然之前有过罅隙,但两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对立,也没有永久的和平,一切都是利益使然,因此北燕国也拿出上宾的礼仪来,欢迎东离国大使。

这一次东离国明摆着是为了和亲而来,备足了珍贵礼品,诚意十足,第一天宫中设宴,作为使臣的东离国三王爷见了萧筱,便赞不绝口,声称其有母仪天下的面相。

虽然三王爷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了,然而皇后精明世故,三言两语便带了过去。

第二天,使臣进宫面圣,呈上东离国准备的大礼,并且提出了和亲的意图。

皇上早就知道他们有求萧筱为太子妃的想法,然而萧筱毕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关于和亲的事情,却是有几分意向的。

下朝之后,皇上本欲去毓祥宫找太后商量,可太监却通报,说君七小姐求见-

拂欢一年都难得进宫几次,更别说求见了,这恐怕是温夫人去世时候,她第一次求见皇上。

皇上一怔之后,立刻让人请君七小姐进来。

“七小姐,皇上正为东离国的事情发愁呢,您进去好好劝劝吧,皇上最疼爱萧筱,要是远嫁东离国,哎,以后见面就难了。”

出来传话的老太监知道皇上喜爱七小姐,恐怕更甚于萧筱,她是温夫人的女儿,说一句话,皇上都会听的。

人老了容易念旧,特别是皇上,等将来年迈,还是指望着萧筱能臣欢膝下。

身穿一身湖绿色的襦裙,端庄秀雅的明艳少女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微微弯起来,对着老太监展露一个灵动的笑容。

“公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少女慢慢跨进大殿,背对老太监时,嘴角才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阴冷笑容。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不会以君七小姐的角度,而是庚子喻的。

走到大殿中,刚要行礼,就被大步走过来的皇上扶住了。

“拂欢不用多礼。”皇上将她扶起来,近了看她,觉得那轮廓一点一滴都是从温夫人哪里继承来的,更觉得欣慰。

庚子喻也是第一次这么靠近北燕国的皇帝,听说他还算是一位明君,至少在位期间北燕国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只不过此时一看,她倒不觉得有之前想的那么精明威严,皇上的脸色有些疲惫,似乎是许久睡眠不好导致的。

心里微微一喜,庚子喻道:“皇上,听说东离国的使者要向皇上求娶萧筱?”

提起这个,皇上就头疼,摆摆手道:“东离国的人太无耻!怎么配得上萧筱?朕在考虑如何回绝,拂欢,你有什么想法吗?”

皇上为此事头疼,虽然关乎两国利益,不过也算是家事,所以皇上不打算在朝堂上问大臣意见,只想听听太后和皇后的意见,不过想想也知道,皇后一定不会同意。

太后那里暂且不好说,那就先问问拂欢的意见如何。

庚子喻低下头,道:“这是大事,拂欢不敢随便乱说。”

“你不是外人,不用计较,想什么就说什么好了。”皇上拍拍她的手,让她坐下。

庚子喻眼中精光一闪,便说:“那拂欢就斗胆说几句。想必,皇上该明白,此刻天下四国并立,而其中南秦国的国力是最强的,东离国和北燕国并居其后。不久之前南秦国刚和东离国联姻,若是真的两国一致,那将来天下局势便朝着他们倾倒,北燕国和国力最弱的西戎国联合,恐怕也……。”

听着她的话,皇上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微微点头,看样子已是在认真思考。

庚子喻继续道:“庆幸的是,南秦国和东离国的联姻失败了,这两国明面上是姻亲之盟,实际上魏武臣处心积虑想拉拢别国。皇上,若是东离国拉拢了西戎国,两国联盟,国力可与南秦国抗衡,而届时,北燕国便沦为最末流。”?

皇上霍然站起来,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你说得对!此刻,不能让东离国和南秦国重归于好,也不能让东离国和西戎国结盟!”

“此刻,不管哪两个国家结盟,都会影响天下局势。而南秦国和魔域牵连颇深,并没有结盟的意思,西戎国又太弱,此刻最好的盟国,便是东离国。”

女子中,很少有能将天下局势看的这么清晰明了的,看来之前楚辰说的很对,拂欢虽是女儿身,可丝毫不弱于男子,岚儿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不,应该说,他有一个好女儿啊!

皇上欣慰地看着他私心里以为的女儿,点点头,道:“拂欢的意思是……”

庚子喻慢慢道:“我觉得,和亲是应该的。”

她刚刚说完,那老太监便悄悄地看了她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这君七小姐,怎么竟会同意和亲的事情?萧筱一向待她不薄,可她竟然……

皇上也没有立刻答应,慢慢地沉思着。

庚子喻道:“北燕没有殿下,随便和亲,恐怕东离国的人不会满意,只有萧筱身份尊贵,才能成为东离国的皇后。”

皇上依旧沉默。

庚子喻站起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来,道:“拂欢大胆进言,请皇上不要怪罪,只是天下即将大乱,国家危难之际,难道只能接受万民朝奉供养,不肯为民牺牲吗?我母亲十二岁就跟随先皇出征,为了北燕国半生都没有幸福过,要拉拢君家,她也不惜嫁给君明远那样的人,最后英年早逝”

她说着说着,低头擦了擦眼睛,眼眶便红了,流下几颗泪水。

听她提起温夫人的生前,皇上更是被牵动了伤心之处,忍不住眼睛通红。

是啊,岚儿当年为了北燕国牺牲了多少?她受的屈辱,承受的痛苦,最后死的那么凄凉,这一切,都是因为北燕国啊。

庚子喻看见他有所动摇,便接着说:“萧筱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如果皇上舍不得,拂欢愿意代嫁!”

她说的铿锵有力,皇上却惊恐地喊了一声:“不!”然后紧紧地搂住庚子喻,“朕怎么会把你送出去?你才是朕最珍视的人!”

庚子喻有些不解地听着皇上的话,不明白其中的涵义,君拂欢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可庚子喻却一无所知。

她之前只是想提起温夫人,那个女人确实一生为北燕国牺牲,她想这大概可以唤起皇帝心里一点儿罪恶感。

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那她就接着添一把火吧!

“皇上不用担心,若是我母亲在,她也会同意的,为了北燕国,牺牲一点儿算什么?况且去了东离国便成为皇后,身份尊贵,不会吃苦的。”

“不!不!朕绝不同意让你代替萧筱,和亲的事情,东离国求娶的是萧筱,那就是萧筱!”皇上激动地说。

庚子喻将脸靠在皇上肩膀上,偷偷冷笑起来。

似乎,很容易就成功了!

皇上叹道:“为了北燕国,牺牲一点在所难免,拂欢啊,你和你母亲一模一样,让朕如此愧疚啊。”

“这本就是使命。”庚子喻轻声说。

走在北燕国的皇宫里,外面是明晃晃的日头,冬天即将过去了,春天也快来了,稍微有些寒意,可是那阳光里,还是带着丝丝暖意了。

无人之时,庚子喻得意地笑起来,看来在北燕国,那君拂欢的力量,还真是不可小觑!

刘石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察觉到她身上高兴的气息,便低声问:“皇上真的同意让萧筱去和亲吗?”

“那当然,我亲自出马,能不成功吗?”庚子喻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当年那萧筱胆敢羞辱我,今天就让她付出代价!”

刘石低声说:“没想到君七小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看影响力不止这样而已。”想起皇上刚才说的话,庚子喻不禁深思起来。

正想着,忽然后面有人急急地大喊:“拂欢!拂欢!”

一连喊了好几声,刘石不得不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她现在不是庚子喻了,而是君拂欢了!

慢慢地转过身,看见不远处的白玉走廊上,有个穿粉紫色的长裙,梳着十字髻,珠玉琳琅,一看便知道身份尊贵的少女朝她跑来,一边跑,一边对她招手。

那是萧筱,美艳绝色的面孔,想忘记可不容易。

庚子喻某种闪过一丝冷意,停下脚步,在萧筱跑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隔着白玉栏杆,她便先开口:“萧筱,对不起了,身在帝王家虽然金枝玉叶,可是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萧筱停下来,喘着气,似乎跑了很远的路,“拂欢,你进宫来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自从在南秦国一别,我一直很担心你。”

“多谢殿下惦记了,我这次进宫是为了北燕国的大事,不想打扰你。”庚子喻冷淡地说,隔着栏杆,就好像隔着天堑一样,遥不可及。

萧筱微微一怔,被她的冷淡将重逢的喜悦都压下去了,她怎么会这么疏离?难道像苏葕说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很多,所以性子都变了吗?

“拂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一边,我是你的家人啊!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们”

“我没什么事,只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看开了而已。”庚子喻说的依旧冷淡,同时心里在冷笑,家人?这萧筱对君拂欢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萧筱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迟疑和心疼,“对不起,我难过的时候你会安慰我,可你有事我却帮不上忙,我很没用。”

“你能帮我的。”庚子喻冷冷地牵了下嘴角,“殿下请回去吧,我要出宫了。”

萧筱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能帮她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庚子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里无比失落。

好不容易追上她的丫鬟无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殿下,皇上下旨了!”

“什么旨?”萧筱意兴阑珊地问。

无双的眼泪哗啦一声就流下来,跪在她脚边说:“皇上下旨,让殿下去东离国和亲,嫁给东离国的太子!”

萧筱脚步一晃,眼前忽然掠过浓浓的乌云,耳边轰隆隆地似乎有无数翅膀在凌乱地挥动。

“怎么可能?”她喃喃地说,陛下一直疼爱她,她绝对舍不得她去东离国嫁给那个无能的蠢货太子!

无双哭着说:“奴婢听说,因为君七小姐进言,皇上才会同意的!”

萧筱忽然安静下来,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下来,耳边再次响起庚子喻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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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筱,对不起了,身在帝王家虽然金枝玉叶,可是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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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说的,进宫来的大事吗?为了北燕国,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父皇也答应了。

“殿下,奴婢这就派人传信给太子殿下,请他回来。”无双流着眼泪说。

那东离国的太子五年前曾经来过,谁都知道那是个怎么样无能的蠢货,一身肥肉还贪财好|色,殿下如此尊贵,怎么可能嫁给那样的人!

无双说完,萧筱却抬起手摆了摆,道:“不必了。”

她说的异常冷静,像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

“殿下?”

“反正,嫁给谁不都一样吗?”她想嫁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娶她。

以后不管嫁给谁,都不是她喜欢的,还不如嫁去东离国,至少对北燕国有帮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双,这件事情不要皇兄知道,他在边疆御敌,我不想他分心。”

“可是”

“没有可是!”萧筱提高了声音,“记住了这是命令!”

“是。”无双重重地磕下头去。

第二天,得到了北燕国皇帝的应允,东离国三王爷便立刻让人将婚书传回东离国,命国内即刻准备,不日便护送北燕国的第一殿下前往东离国!

这件事皇后原本百般不同意,但后来知道是君七小姐进言,才让皇上同意了之后,便也没有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只是在宫中惨然一笑。

她知道这一生已经彻底败了,惨败。

那个女人,就算死了那么多年,也可以继续从她身边夺走任何东西。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娘家已经不能依靠,夫家也没有让她可以倚仗的人,盼着楚辰争气,可他心里竟然只有君拂欢,盼着萧筱能够抽空来看她,可君拂欢让萧筱远嫁异国。

她害死了温夫人,可得到的报应,已经足够毁了她一生了。

从此她长闭宫门,念经诵佛,青灯黄卷,只求天神保佑,萧筱嫁过去,不会像她一样的命运。

之后宫中设宴,东离国三王爷带来了大将军魏武臣的书信。

魏武臣对于这一次和亲十分看重,派了三王爷带着重礼来已经是大大的诚意,如今更在宫中大兴土木,为即将嫁去的萧筱修建华美的宫殿,仿照这北燕国的式样,要让殿下如同在家里一般,。

不仅如此,魏武臣还将东离国和北燕国接壤的边境上,十五座战争中从北燕国夺走的城池尽数归还。

如此十足的诚意,让皇上愧疚忧愁之余,不禁多了几分欣慰。

毕竟还是拂欢说的对啊,国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身为帝王,便该有帝王的觉悟。

表达了诚意之后,魏武臣在信中还表示了两国结盟之后的大事,声称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四国割据的时代,已经过去几百年,也应该出现大一统的局面了。

南秦国强大,西戎国弱小,而东离国和北燕国联盟之后,首先便应该共同出兵,灭了西戎国,夺取西戎国数之不尽的矿石和药材,加强军备,然后共同对抗南秦国。

魏武臣是天生的军事家和谋略家,他部署的战略精密详细,攻打的计划简直滴水不漏,北燕国君臣看了,都纷纷表示赞同和佩服。

至于灭了西戎国和南秦国之后,北燕国和东离国要怎么打,这就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了,不联合灭南秦国,他们最后一起死,联合灭了南秦国,他们各自还有五成的机会,可以一统天下。

“有魏大将军的部署,朕绝对放心。”皇上笑道。

东离国三王爷站起来,举起酒杯恭维:“皇上圣明,本王代表魏大将军和敝国君主,敬皇上一杯!”

皇上也举起酒杯,豪迈地喝了。

三王爷大笑道:“西戎国那个厉害的国师千代迷离已经死了,如今代替她的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听说刚刚步入八星召唤师的行列,如此不济的实力,保卫西戎国太勉强了!”

西戎国自古以来国君都是傀儡,国师才真正执掌大权的人,国师的圣血宫实力庞大,战时便是一支强悍的护国军,可是没有强者的领导,那圣血宫也沦为二流。

一个千代冬儿,已经让圣血宫变得不是那么神秘和强大了。

皇上点头道:“千代迷离一死,西戎国可以说失去了一头猛虎,不过,他们还有北堂家,年轻一代的将领北堂悠,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楚辰一向心高气傲,可是说起西戎国的北堂悠,语气中却有几分对敌人的敬意和看重,可见那北堂悠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了。

三王爷道:“那北堂悠确实厉害,不过再厉害的猛虎,若是掉进了海里,他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头呢?”

“哈哈哈哈哈——”皇上开怀大笑,“三王爷说的是啊!”

“届时两国大军压境,我东离国有魏大将军,西戎国有楚辰太子,不愁此战不剩!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那是炼药师,不过魏大将军已经派了人,一一收买实力强大的炼药师,并许诺攻下西戎国之后,药材和矿石三成的经营权,便归他们所有,重利之下,倒戈的不计其数啊!哈哈哈哈哈!”三王爷大笑起来。

皇上欣然道:“还是魏大将军思虑周到,来,举杯欢饮,今日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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