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香万万没想到，最终给自己这一击的，居然会是自己最重要的心腹，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为……为什么？”
系流站直了身子，她似乎没想到玉生香会如此发问，于是便也低头沉思，晃悠了好几圈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啊？为什么？真令人意外，主子，你一向自负，怎么如今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明白？”系流残忍的笑了笑，让人看不出来她此刻的情绪：“因为我受够你了，你这个狂妄自大的东西，你凭什么成为霜刹门的门主？老门主和玉茗少爷如此呕心沥血保下的根基，都被你的愚蠢给尽数摧毁了！你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大放厥词？所以，我杀你了，我想看看，九泉之下，你将如何面对如此疼爱于你的老门主和玉茗少爷！”
这话真真是戳到了玉生香的软肋，她自欺欺人，就是为了不让这种自责与愧疚充斥在心间，如今被系流一语道破，那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好不容易缝了一块软甲在自己的心口，却又被人徒手撕/扯下来一般，生疼生疼的，更将自己藏的最深的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又疼，又惭愧不堪！玉生香恼羞成怒，可惜如今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浑身疼得不行，看了看自己的脉门，发现原本的青脉已经变得乌黑，于是怒火攻心，竟生生吐出一口黑血来：“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竟然在剑上抹了毒，你……你！”
系流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的主子玉生香从小便是武学奇才，奈何志不在此非要修习药术医理，”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情绪中一般，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微笑：“主子从小便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偶尔有些娇纵，身为霜刹门的大小姐，她有这样的资本，可是后来……后来……”系流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冰冷了起来：“后来老门主身死，玉茗少爷身死，我的主子为他二人报仇雪恨之后也死了，如今这个……这个不过是个由执念牵制而行的躯壳，你，你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乃是天下第一好心肠，钻研医术药理，甚至对全天下的毒都颇有兴趣……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她依然是天下第一的好主子，而你，你这个心思歹毒丧尽天良的，不过就是一副执念化身的躯壳，杀了你，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这话说起来着实有些牵强，可是系流看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玉生香，心中却总是顾念着主仆之情忍不住想要施以援手，可是……可是她自己知道这一切背后究竟是何缘由，妹妹系影被她亲手杀死，这乃是兔死狗烹的道理，虽然残忍，可不难理解！可是玉茗少爷，他又何错之有？若是非说他犯了错，那只可能是错在有这么一个妹妹，旁人不知，可是不代表她不清楚，玉茗真正的死因，并非当初那个小人廖记，归根结底，还是源于霜刹门的内鬼！
能够在霜刹门来去自如，自由接近门主玉茗，还能够得到如此隐蔽的消息，这个内鬼又哪里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呢？系流看着玉生香，目光冰冷，仿佛能够将这百里之内的湖泊都给冰冻起来一样！
玉生香苦苦挣扎，可是这种毒自己虽然感觉熟悉，却不知其解如何，于是便只得怒声问道：“你这个……这究竟是什么毒？为何感觉这症状如此熟稔？肌肉溃烂……筋脉无力……”玉生香努力的想要回忆起什么来，可是奈何自己此刻头脑发晕一片轰鸣之声，令人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来思考什么事情！
系流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云淡风轻，却也残忍至极：“主子啊主子，你瞧瞧你，整日里不知脑子在想什么，居然连这么简单的毒都分辨不出来了吗？啧啧啧，玉茗少爷当初不顾一切地要护着你，不想让你卷入霜刹门的纷争之中，不让你插手那繁杂的门中之事让你一心一意的去修习你最为喜爱的医术药理，任由你去研究那全天下的奇毒，可是如今，你却如此的令人失望，真是……唉！”
玉生香摇了摇头，只觉得意识越发的模糊起来，不一会儿，终于昏睡过去，只是意识消失殆尽之前，她似乎隐约听见系流开口缓缓开口道：“害死了这么多人，你可满意？玉生香，你自以为无所不能，可是到头来你想要保护的都被毁灭了，试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心情如何？心情自然是差到爆了，玉生香的意识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儿没有人能够同她说话，这让她孤独不已！可是这里却又存在着千千万万的画面――
玉茗哥哥五岁时拉着自己玩儿，自己磕破了脑袋，玉茗哥哥挨了父亲好一顿揍，那么重的鞭子打在身上，他愣是一声不吭，可是后来看到自己红肿渗血的额头，他却泣不成声！
父亲自小便疼爱自己，直把自己惯的脾气差的很，经常惹是生非，可是若有人找上门来要讨个说法，他却冷漠地扔出一句：“我霜刹门的女儿家就是如此蛮横，有何人不服？若是不服，那干脆就给打发出去，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找我霜刹门办事！”
就算是那个狠心杀了自己父亲的玉清哥哥，从小也惯着自己宠着自己，他那时还是个无法无天的街头霸王，时时为自己的蛮横无理呐喊助威，所以十里八乡的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动手！
眼看着玉生香昏了过去，暗处这才走出几个人来：“系流，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并非为了报仇诓骗我们？”
系流点了点头，举手起誓道：“不错，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是有一句假话，我必定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死后还下十八层地狱！”
来者轻笑一声开口道：“我听闻害人性命者都会下十八层地狱，左右我们都逃不过，这句誓言不作数！罢了罢了，你的话我信便是。”此人虽然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可亲，可是在看不见的眼眸深处，那种刺骨的寒意，似乎能把人吞噬殆尽一般，若是仔细望去，只让人寒毛直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