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涣审了浮茳两天，最终结果依旧是牧壑东王要教训虞婉婉出口不逊，但浮茳招供说原打算是要捉回去。
议事厅内，吕季通皱眉道：“牧壑东王怎会这般小家子气？你可要再仔细审审？”
徐涣脸上淡淡的，“他连祖坟埋哪儿都招了，你还想我审什么？”
徐涿也说：“经阿弟之手没有不如实招供的。”
虞凤天坐在主位，沉默片刻后对徐涣说了声辛苦，就让他退下了。只剩吕季通和徐涿时，虞凤天面色凝重，“我犯了个大错！”
吕季通神色一凛：“怎讲？”
“我和婉婉在荒村石室中发现天书残页时，我曾问她是否看得懂。”
吕季通大惊：“李珮当时也在？”
虞凤天点了点头。
徐涿立刻跳起来说：“我这就给小郡主换一班侍卫。”
虞凤天一抬手，“别搞得太张扬。婉婉对此还一无所知，我不想她担惊受怕。你把瓦生派过去，他和婉婉比较熟稔，只要不出城有他一人足矣。”
徐涿领命去了。
虞凤天看向吕季通：“你传信儿给季秦，让他密切留意李珮最近的动静。”
吕季通应喏，又问：“那牧壑探子如何处理？”
虞凤天想了想说：“先关着，这件事我要仔细斟酌。”
五日后，一场碎雪预示着北燕的初冬即将到来。
婉婉跪在炕上推开窗，看着在朝阳下化为水滴的雪花坠在花叶上。廊子里，婢女们正忙忙碌碌的端送各种东西，留兰怕她着凉，拢了件斗篷在她肩上。
穗儿伸着懒腰从外面进来，先探头看桌上，“咦？英王送的松子糖没了？”
婉婉笑她：“就知道吃。那边盒子里还有点心，你先垫巴一块。”
穗儿就噘嘴：“王子送东西还那么小气，也不多送点。唉~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吃到邺都的糖果。”
“有那么好吃吗？”婉婉裹紧斗篷打了个颤，“真冷啊，村里的庄稼该收了吧？”
穗儿塞了一嘴点心，含糊地说：“头场霜下过就该收了，可惜今年大旱，恐怕是收不着多少粮食，我家地里的谷子有一半都旱死了。”说罢又要去拿点心，但眼神儿一溜正好看见留兰瞪她，就赶紧缩回了手。
留兰是顶看不上穗儿这好吃懒做的样子，是碍于小郡主的面子才不好当场发作，只冷着脸派给她几项活计，轰小鸡似的打发走完事。
转过身见小郡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留兰不敢打扰，蹲下身亲手给她穿鞋。忽听小郡主问她，“留兰，你老家是哪儿的？”
“奴婢五岁被卖进府里，已经不记得老家的事了。”
“一点都不记得？”
留兰仰起头，“奴婢只记得在老家永远缺吃少穿，进了王府才第一次有鞋穿。”
“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六。”
“那你是我爹刚封王就入了府，也算老资历。”
留兰恭敬地垂下头：“不敢。”
婉婉追问：“你们老家卖孩子的多么？藏音也是和你一起的？”
“她以前跟在总管那边，奴婢不太清楚。”
婉婉笑了笑，没再言声。
北燕的秋季和冬季几乎是混在一起很难区分的，夜里一样的冷，唯一区别只有白天。
秋季正午的温度非常舒适，阳光明亮而温暖，坐在房里看一本书，或是和婢女们玩玩牌戏是很惬意的。
但婉婉没打算让自己混日子。
之前答应虞凤天去找吕季通，自然要言出必行。前几天她听的多，说的少，今天一进门却主动起来，向吕季通描述了一种蓄水池。
“坎儿井？”
婉婉点头，“我也是听说个大概，具体怎么做还得你和懂得水利工程的僚卿去商量。”
吕季通捋了捋胡须，“小郡主能否说得再详细一点？”
“你知道漱州的响水山吧？”
“知道。”
“如果能开凿通道引出水源，再修建一些灌溉沟渠，那响水山就是一处天然坎儿井。简单来说，咱们北燕有朔兰江并不缺水，但坏在夏季干燥少雨，许多支流都会枯竭。这种坎儿井修在地下，可以让春季融雪的雪水储存在里面。其道理与响水山相同，不外是存水。”
吕季通略感不妥，“说来容易，可存下的水需要离耕地近，而且引流也是个麻烦，还要修建水车。”
婉婉就笑：“咱们北燕最多的就是山，把坎儿井修在山里，只需比平地略高，即可利用坡度省下水车一项。而且运用水流冲击的力量还可以带起石磨，拉磨的牲口就可以用来耕地。”
吕季通不愧为燕王府第一谋士，一点就透，击节道：“妙啊！这主意可行，就是挖山时需加倍谨慎才好。”
婉婉看了看屋内其他几个僚卿，其中一人的眼睛极亮，就笑道：“我相信你手下卧虎藏龙，必有能人擅长这类土石工程，正好让他大放异彩，免得关在屋里浪费人才。”
话音未落，那名眼睛亮亮的僚卿就扑在地上：“吕大人！卫非愿意一试！”
吕季通晒然一笑：“那也要等开春解冻。还不快谢过小郡主提携？”
卫非转头又冲虞婉婉一拜，吓得她赶紧偏开身，“我不过提个建议，剩下的还得靠你来完善。先画图纸吧，行与不行等你们长史大人看过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