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没有开灯，仅靠大厅内渗入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时瑾瑜的表情变化。
叶砚也着急，安静地脱了鞋就走进了浴缸，一边说着：“我进来陪你，好吗？”一边缓缓地坐在她身前，和她侧对着。
时瑾瑜全程都没有反应，但起码没有拒绝。
他无言地坐着，看她，靠着那微弱的光线，试图把她整个人看仔细。
“我今天救了一个孩子。”他轻轻地抬起手来，放到她的发顶，感受到她似乎颤栗了一下，语气更温柔了些，“他是个很坚强的男孩子，发生了车祸，他的脑袋破了个洞，身体也被一根长铁块插穿了，虽然在抽泣，但一直很乖巧地听医务人员的安排做各种反应，而不是大哭大闹。是不是很勇敢？”
他的手轻柔地顺着她的发一下一下地摸着，鼓励着，安慰着。
“就像你一样勇敢。”他补充了一句。
良久，时瑾瑜身子微微动了下，闷声道：“他比我勇敢多了。”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估计是今天又讲太多话了，他猜她一定没怎么喝水。
叶砚轻笑了声，“怎么会，在我心里，我家瑾瑜就和那个孩子一样勇敢。你知道我平时是怎么奖励那些勇敢的小病人的吗？”
他的手停止了动作，靠近了一些，伸手环住了她的肩，依旧是轻轻的。
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小声问：“怎么奖励？”
“叶灵有个客户，总喜欢从国外寄糖给他，他不爱吃糖，我就要过来了。”
时瑾瑜又动了动，脑袋从环着的手臂里抬起来，歪头看他，“给他们奖励糖果？”
叶砚低头，眼里有笑，一脸心疼地和他对视，“嗯，我家瑾瑜好聪明。”
“我们家瑾瑜”是从前时爸对时瑾瑜的称呼，顾青衣曾经对叶砚这么说过。
时瑾瑜有点想哭，但又有点想笑，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像个孩子。
她问：“小孩……吃多了糖会蛀牙……不是说生病的孩子不能吃糖果吗？”
叶砚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她自觉地闭眼，原以为身体会反抗的，然而出乎她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有些孩子病得太重，不能摄入糖分，但是他们拿到糖都会很高兴地藏在自己的宝盒里，因为那是他们勇敢的象征。”他揽着她放软了的身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所以我也给我家小乌龟准备了一颗糖。”
时瑾瑜抽了抽鼻子，知道他只是说了逗她高兴，但她还是觉得原来紧绷的身子神奇地放松了好多，最后索性整个人软在了他温暖的怀里。
“叶砚。”
她的声音哑哑的，说话很轻，带点委屈。
“嗯？”
“叶砚。”
“我在。”
“叶砚……”
“我在这里。”
他紧了紧手臂，想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你以前不在。”她忽然扁了嘴，抓紧了他的衣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还是……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说的话有点混乱，跳跃性很大，但叶砚还是耐心地听着，知道她已经崩溃过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向他倾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