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张明梁燕 > 第23章 你是私家侦探?
伴随巨大轰鸣声,我以45度的倾角离开了大地。

我不会象《梦里花落知多少》一样泪流满面,只是略略紧张,充满了新鲜,想不到第一次坐飞机在“家家”实现。

我俯望城市,远眺云海,眼瞅着窈窕空姐送来免费饮料,还在天上打了一个小小的盹,仅仅过了两小时四十分钟,我的皮鞋便从南国的热土踏上皇城的地面。

我要从这个巨大如海里的超级都市里,象捕捉一条带记号的鱼一样把乔飞找出来,顺便看看他身边有没有粘着其他小雌鱼。

这个看似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借助于现代科技手段,变得清晰而简单。

接受任务之后,第一天我去了全亚洲最大的电子市场华强北街。只听了我说明来意的一句话,一位楼口拉单的平头小伙便带我走进八卦迷宫般的赛格电子城,乘电梯来到五楼东北角一个柜台,花衬衫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两个小小方盒向我推荐:“就它们了,这就是千里眼加照妖镜啦,不管他躲到哪里,出租屋大酒店地下赌场还是女人,你都能挖他出来啦,台湾来的最新产品。”

这两件简易方盒包装的产品,一个叫手机监听器,一个叫手机定位仪。

监听器就是一个大个儿手机,通过它可以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步听到他的通话,接收到他的往来短信。但是这需要先在被监听手机里,加装一个一百多K大小的软件。乔飞现在外地,而且我也不希望这样做。我只要知道乔飞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做什么就够了。至于他与别人说什么,业务也好情话也好我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对隐私,我不想成为乔飞的仇人,

仅仅一个手机定位仪就足够了。

老板向我要了手机号码,熟练地进行演示,定位仪巴掌大小的液晶屏幕上显出一幅电子地图,一个小米粒大小的红点闪烁其中。

“人在北京。”老板瞟一眼说。我重复一遍手机号码,希望他刚才输错一个数字。乔飞大哥走时说,他这两日在广州陪南下的大学同窗一起玩。

“没错。”老板核对一遍,熏黄的手指操作着几个按纽,将红点局域数次放大,把屏幕推到我面前,“上面有文字提示,自己看。”

屏幕左上角白格内显示出乔飞的手机号,右边一行淡蓝色字体标明区位:北京市,海淀区。

“还可以再放大,最高精确到五米。如果你有巡航导弹,照着这个座标发射过去……轰!杜达耶夫就是这么被炸死的!”

一周包换,三月包修,不要发票再降五个点,3800元成交。我握着盒子出来,象拎着一支狙击步枪。

我拎着狙击步枪出了机场。对不住了,乔大哥,希望你站在安全区。

目标出现。

隔着车窗和书店玻璃,我望见乔飞悠然坐在“鸟入林”书店休闲沙发上。白色对襟短袖汉衫,米色休闲裤,黑邦平底布鞋,中式着装散发出名士风流,流行款式透示着时尚有闲,材料质地表明了品味精致,活脱脱一个腔调模子。

乔飞悠闲地翻着大开本画册,面前一杯氤氲咖啡,侧对着临街玻璃,看得投入而认真。

也许大家都错了,乔飞是为了知识,为了文化,才从号称文化沙漠的深城飞到文化圣地北京。有部老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说一位具有超能力的海洋人,每在陆地上生活一段时间,就必须要返回海洋里,否则会因缺乏某种必须元素而死去。文化就是乔飞的某种必须元素,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必须回到诸如北京这样的文化海洋徜徉一番。

是的,就是这样,乔飞来北京就是要逛逛书店,看看画展,进进小剧场,听听音乐会,文化艺术就是他生活中的盐……我正揣摩着乔哥的高雅之旅,又一个精品女孩出现了,细腰长腿粉衣绿裙,肩挎一个学生型皮包,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小美女走进了书店,来到了休闲区,走到了乔飞对面,踮着脚站立。乔飞抬起头,露出守竹待兔的微笑。

咔嚓咔嚓,我潜伏在车里,无比遗憾地端起数码长镜头,将两人相对而笑的美好一刻凝固下来。女孩年轻的象一滴润滑油,哪里是什么生活中的盐么,分明是冰毒摇头丸。

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两人目光表情动作交流之默契,表明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或许乔哥在不声张地做一件善事,女孩来自老少边穷,接受了乔飞的“一对一”的助学捐助方才圆了大学梦。但是女孩身上那套看似简约实则奢侈的短裙至少要上千块,难道也是乔哥赞助不成?赞助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当然,还有无限可能的解释,女孩父亲是“家家”的股东,女孩是乔飞朋友的女儿,乔飞雇了女孩做北京市场调查,女孩和乔飞……情节越来越狗血。

乔飞优雅地站起来,把画报还归书架,短裙女孩紧跟他的侧面,挽住了乔飞的臂膀。我不再编织神话,同时好象听到了发自深城的一声长长叹息。

乔飞与女孩走出书店,说说笑笑,漫步过街,我缩在车座咔补拍几张。

他们进入食街,被迎入一家气派堂皇的安徽菜馆。出租车停下靠在马路对面,我下车买了两个汉堡两瓶可乐,递给司机一份。司机大叔接过,实在憋不住撩了句:“私家侦探吧?查那酷哥还是靓女,挺登对么人家。”

我张开巴掌伸出五个手指。司机马上悻悻闭了嘴。北京的哥嘴皮功夫早有领教,包车时我没有讨价还价,只与他约定三点:不问、不语、不跟丢,违反一条/次,扣减50元。

望着对面明亮的酒楼,大口咬着面包,想象他们甜蜜的晚饭要吃几久。忽然腰间一阵麻酥酥振动,摸出手机刚打开就听见梁燕质问:“死哪去了,我在你公寓呢!”

心里一阵狂喜和欣慰,燕子啊燕子,到底你先撑不住了。我把指算了算,冷战了整整十三天!看在她抢先低头的份上,过去那笔帐我就既往不咎了。我鼓着腮邦将口中面包吞下,兴奋地告诉她:“你真不会挑日子,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我不在深城。”

“推荐你用七度空间,跑跑跳跳都自在……跑哪儿鬼混去了,是不是和包子在一起?”

“出差,在北京,我上班了上周。”

“骗鬼呀,刚上班就让你去北京出差?”

我把手机递到司机师傅嘴边,师傅手拿纸杯灌着可乐不理我,我紧急提示:“这句话不扣钱!”

师傅乐呵开了口,对着手机唱:“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老公的话你不必怀疑……”

“得得,我信了!就是贫。”我赶紧把电话移过来,梁燕语气一转发出通牒:“既然你出差,那我也顺便出脚踩两只船,拜拜。”

“不要!燕子,十几年你都等了,就耐不住这几天了?等我回去好好……客户来了,回头打给你。”我紧急掐机伏下头。

乔飞和短裙女孩已经从酒楼出来,就要走到我们出租车门边,女孩嘻的笑声,乔飞望过来注意到车上黑灯,两人停住脚步站在路边等待空的。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乔飞很绅士地打开驶停的士的后门,让短裙女孩上去坐好,自己走到另一面上车。红红尾灯闪亮,车子象一条鱼滑入了车道。

不用吩咐,我们的车子悄声发动,紧跟其后。无穷无尽的车流灯海。

如果说深城是一枚正在变红的青苹果,那么北京就是一只巨大烂熟的番石榴。厚重的颜色,闷热的空气,干粘的气味,看不见尽头的堵车更让人发狂,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打破脑袋也要钻进这里。

车子乌龟似地爬行,一辆疯狂加塞进来的车子,把我们与乔飞的车隔得更远。闪着警灯的摩托,流汗挥手的警察,速度渐渐快起来,一个红灯被卡住,前方成串的红色尾灯都模糊远去,司机师傅无奈地自己伸出一只手掌。

我把定位仪打开,红点不依不饶地显示,乔飞拐进前边不远的一个小区。

我们车子跟进小区,过了一个小路口,司机师傅摇下车玻璃指给我看:一棵法国梧桐树下,乔飞和短裙女孩立在婆娑光影中头碰着头,象两个分不开的糖人,许久许久,他们携手进入绿化带后边的一幢高楼。

咔嚓咔嚓。我调整焦距拍照,仿佛又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要不要抓现行,我再叫几哥们儿,价格好商量。”司机师傅压抑不住地兴奋。

我下车提前结帐,没有扣一分钱。憋这么久只说了两句话,在北京的哥中算是超级忍者了。

汉林苑13栋第三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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