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选择。”
好或不好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够记得我。
陆九霄深吸了一口气，在包间门口和宋三月擦肩而过：“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三月丝毫没有要让他过去的意思，即使陆九霄撞在了她的肩，她也稳如泰山。
明明已经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心底却还有一丝丝的声音呼唤着，听听他的解释。
陆九霄偏偏不解释。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很久以后陆九霄才缓声开口：“恨我吗？”
嗓音极度沙哑。
一滴泪从宋三月眼角滑下，在心脏燃烧出了缺口。
突然间她笑出了声：“你身为妖君，我这种蝼蚁之辈怎么能敢恨你？况且你做的已经能够多了，能做出这么艰难的决定，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谢谢你曾经把我父亲送回老家，谢谢你在我中应家秘药之际救了我，谢谢你帮助我的朋友。陆九霄，我只想说，你对薛然也不是真正的喜欢，你只是留恋于过去。你下意识地包庇薛然，是因为你对你们的过去还不能释怀。”收敛了笑容，宋三月又好像成了没有感情的人，语气也冷冷淡淡，“可能我真的不够了解你，不清楚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这都不重要了，我有了休书，从此就不用受你的牵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后，我希望有个人在你心上划出一道伤痕，让你知道怎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脑海里振翅飞起，嗡嗡的声音始终萦绕。
等陆九霄走了，宋三月勉强支撑的身体终于像是被掏空了力气，倚着墙壁缓慢地滑下。凌乱的头发垂落肩头，她沮丧地抱着脑袋，十指掩在发间。
原来蜕变以后她见到陆九霄也会乱了方寸，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甚至干枯已久的心脏也会再度生出芽叶。
狐妖轻蔑地说：“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你已经接受了我，怎么只是表面上和当初的我比较像，内心里还是这么柔弱。如果让这种东西成为你的软肋，别说打架了，别人使出计策你就往里面跳。”
“阿镜。”
这是宋三月第一次叫出狐妖的名字，以至于狐妖骤然顿住，没反应过来。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宋三月问。
狐妖：“爱是什么？恐怕几千年也没有人能看透，我们狐妖家族千娇百媚都是给外人看的，只为达到目的。”
倘若真的付出了，灰飞烟灭都不足惜。
阿镜没有说出来。
宋三月踉踉跄跄地起身：“来沛城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想着见面要打他一巴掌才能解心头之恨，可真的见到他，我却连逻辑都混乱了。”
她心底里很清楚，陆九霄说谎包庇薛然只是一个引子，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这种场面迟早都会发生，宋少言的事是个导火索。
陆九霄以自己换宋三月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妖界。
妖君已经步入了这种境地，很多大妖为此蠢蠢欲动。
坊间传闻怎么说的都有。
“想不到妖君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薛然，又是找薛然又是等薛然那么长时间，到头来竟然为了一个小妾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小妾和薛然一样，都是女人嘛，就算妖君纵横一世，也还是栽在祸水红颜里了。”
“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妖君眼瞎，能做到这一步，他这妖君生涯也算是到头了。”
“说明妖君痴情啊，这世上哪有男人能为女人付出这么多的？”
宋三月坐在星河咖啡厅的角落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差点没把嘴里的奶茶吐出来。还真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算是有一堆声讨陆九霄不对的声音，也有人说他痴情。
目光绕过桌上摆放的绿萝，落在那人的身上。
是个捻着兰花指的男人，面部线条柔和，一颦一笑都比女人还要娇媚。
娘炮。
宋三月在心底吐槽，余光里有人推开玻璃门，冷气袭击而来，所有妖都不舒服地看向门口。
只见风雪中伫立着一位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亮眼的是脖颈系着的红围巾。
不论什么季节，不论在哪里都要带点骚气红的男人，除了时夜还真没有别人。
时夜裹挟着雪粒子而来，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坐在宋三月对面。
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一杯卡布奇诺。”
宋三月捧着热腾腾的奶茶杯，一身清冷。
时夜松了松围巾，说：“你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
特意顿了顿，等宋三月问哪里不一样。
然而宋三月压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只是歪着脑袋看他，嘴角微微下撇。
时夜尴尬地眨了下眼：“不过这都没有关系，美女依然是美女。说吧，你主动找我有什么事情？”
“一个埋了百年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宋三月单刀直入。
“你是说薛然？”时夜聪明的很，一点就透，“谁都知道人的正常寿命不过几十年，薛然在当年已经确定死亡，现在横空出世，也不是曾经的薛然了。”
宋三月：“具体怎么说？”
时夜：“根据薛然当初的表现，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死前已经被人操纵，现在即使‘活’过来了，也仍旧是被人操纵的。”
宋三月：“类似傀儡吗？”
时夜：“傀儡师家族，这个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傀儡大部分都是用木头或者棉花布料制作成人形娃娃，灌注力量，进行一系列仪式，牵动引线为己所用。很少有人知道，傀儡师家族最强大的其实是真人傀儡。顾名思义，按照步骤对真正的人做法，控制他们的行为。”
宋三月记得见到薛然时她的表现，好像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思维，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显得那么格式化，就跟被设置好的机器人似的，按下开关，她就会根据输入的信息指令做出相应动作。
而且哪有人大冬天穿裙子的？
除非她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
宋三月：“那这么说，她即使做出了过激的举动，也不是她的本意了？”
时夜两手交叉放在桌面：“可以这么说，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也就没有思维。做出什么，都是主人的指令。”
倘若薛然真是傀儡，必定有属于她的主人。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