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彦接下来好好查一查，那徐乾和宫人到底是谁人所杀？”能无声无息地潜入澄心斋，皇帝还是十分在意的。
“是，陛下放心，三日之内，臣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刺客！如若不能，请陛下依律责罚。”
顾西彦斩钉截铁，皇帝总算有些满意，点了点头道：“阿彦有此决心，朕心甚慰，去查吧。”
顾西彦却并未立时告辞，看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帝便知他心中所想，冷哼一声道：“秦崇那边，朕知你与他交好，但这次你要避嫌，就不要管了。”
“是。”顾西彦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跪倒在地，道：“秦崇玩忽职守，的确有罪，不过，他绝不会害陛下的，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皇帝冷笑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怎知他不会害朕？”
顾西彦顿了顿，见皇帝态度尚算平静，才道：“陛下，秦崇任职两年有余，倘若真有异心，都不必等到如今……不过，有过当罚，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顾西彦这话也没错，皇帝想了想觉得还有点道理，毕竟，秦崇藏匿令牌的举动，说白了就是想包庇宣国公，秦邵两家是姻亲，这样做也是出于本能。自然了，看到秦邵两家关系如此亲近，皇帝也是不高兴，好在听说了邵娉婷和秦佩为着齐王闹翻的事，他才有些好受。
而且，假如他为秦佩赐婚，让秦佩做了齐王侧妃，想必，邵家与秦家是再不能亲密无间了吧？
心中有了成算，皇帝便没那么愤怒，面对顾西彦的求情，他也只冷了脸，道：“他这次能放任阿瀛，下次就不知能放任谁！禁军里，他是不能呆了，你也不必再求情，秦家于国有功，看在宜春侯的面子上，朕自会从轻处罚。”
皇帝既这样说，秦崇的命算是保住了，听这话头，秦家也不会受其牵连，这已是极好的结果，顾西彦便跪地谢恩，先退了出去。
之后，皇帝才看向了顾西华。
对这个儿子，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这个儿子太像他的原配商玉昙了，面孔上的清冷骨子里的傲慢，简直如出一辙，就连太子那个元后亲生的，都没有长子表现的这般传神。
是以，虽然明知这个儿子能力卓绝，他还是爱不起来。
“皇儿星夜兼程，是回来为你皇祖母庆生的吗？”
皇帝的声音平平，目光幽深地在顾西华身上打了个卷儿。
这样的情形，顾西华经受多了，也习惯了，如今的他心中宁和，无喜无悲，只有一双眼眸回复清冷，淡漠疏离。
“回父皇，这次回来，儿臣是来请父皇允准，着户部拨款购买西北马匹的，顺道，也为皇祖母祝寿。”
“顺道？”皇帝的脸色好了一些，却哼了一声道：“夫孝，德之本也，你怎可将公事与孝道相提并论？还顺道……便是公事不必回都城，你便不回来了？你皇祖母自小疼你，为着不叫她老人家失望，你也该披星戴月，回来为你皇祖母祝寿才是！”
顾西华静静地听完，只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长子的恭顺总算让皇帝愉悦了些，他按着额头挥了挥手，道：“西北之事明日再说，先去拜见你皇祖母吧。”
“是。”顾西华顿了顿，望着皇帝眼底的青黑和微肿的面庞，看了看一旁的郗苗苗，还是道：“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嗯。”皇帝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显然未将顾西华的话放在心里。
顾西华也无多少意外，走出澄心斋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嬉笑声，他不禁垂了垂眸，快步离去。
外头，宜春侯仍旧满头大汗地跪着，不过，不同于方才的惶恐，现在的他面色略微平静，显是得了顾西彦的安慰，顾西华瞥了一眼，并不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离开了禁军的视线，苍石便跟了上来，觑着四周无人，低声道：“王爷，都布置好了……”
顾西华点了点头，眼神冷然无比，道：“我在都城最多停留两天，你叫人盯着西彦，倘若他手脚太慢，便帮一帮，最晚明日，我要申屠固被抓。还有，叫人看住了四方馆，若凉国使团有任何异动，及时报我。”
“是！”苍石应了一声，不禁对那异国公主同情起来，她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害孟姑娘，这下好了，为了给孟姑娘出气，王爷这是要不留情啦！
交代完这些，顾西华才向永寿殿而去，不过，方才行了几步，就见如意湖边小石亭上，一个身穿橘色小袖衫、杏色高腰长裙的少女正坐在栏杆上，手中抓着淡烟柳色的帔帛的一头，正百无聊赖地轻轻晃动。
听到动静，她不禁看了过来，只见是他，立时便弯了眼睛。
顾西华也不禁笑了起来，径直走向那小亭，就站在亭下仰头道：“久等了。”
今日的顾西华穿着一身暗绣金纹的朱红窄袖骑装，猿臂蜂腰高大挺拔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在斑驳的日影里格外的器宇轩昂，再加上他那人神共愤的俊脸，清言只觉得心跳加速面庞升温，在男人带笑的眼眸注视下可耻的红了脸。
“……谁等你啦！”清言瞪着眼睛回了一句，扭头从栏杆跳了下来，不过，由于跳得太急，竟脚下一歪，整个人都朝着亭子里的青石地面上倒了过去……当然没有摔在地上，第一高手就站在亭外，怎会袖手旁观？
但倒在人家怀里，这比倒在地上还让清言觉得难堪，她的面色更红了，几欲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躲一躲眼下的尴尬。
顾西华却低低地笑了出来，看着怀中又是着急又是羞愤的少女打趣道：“几日不见，阿言便学会了投怀送抱，本王甚是欣慰。”
清言：“……”
看着一脸纯良的顾西华口花，清言觉得好生玄幻，这种……调戏的话，真的是顾西华这样高冷的人说出来的吗？
她不会认错人了吧？
而站在亭外的苍石也目瞪口呆，自从遇到了孟姑娘，王爷便变了很多，话也多了也爱笑了，但这么流氓，还真是第一回见！
……啥也别说了，他还是站远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