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又如何，讨厌又如何。”顾彤低低地在嘴里念了几遍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向傅聿琛，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傅聿琛以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东西，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过去的她总是说着喜欢他，可事实上呢，是不是连他的一星半点都没有了解到呢。
顾彤默默地跟着傅聿琛往前走去，心情有了几分的低落，可马上就要进去了，傅聿琛也没办法再多说太多，只是记在了心里。
傅聿琛注意到了顾彤表情的不同，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却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的彤彤，他终究是舍不得。
“走吧。”傅聿琛抬眼往前看去，从顾彤的角度只能看见流畅的下颌线，和微微有些冷厉的眉眼。
忙碌的一夜又过去了，顾彤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总会让她觉得自己逐渐麻木，不像是原来的自己。她跟在傅聿琛身后，慢慢地往车子的方向走，她也习惯了傅聿琛总会扶着她的身子，支撑着她有些酸痛的双脚。
今夜也是一样的，从第一次的不适应到现在，顾彤已经很熟练地和傅聿琛聊起了宴会上她了解到的内容，只不过最近的这两次，收获也不是特别大，听到的大抵是一些八卦之类无用的东西，但傅聿琛却一直听得很是认真。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顾彤说完了那些话以后，略略喘了口气问道。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了车前。
爱丽丝远远地就看见他们交谈甚欢的样子，她撇了撇嘴降下车上，却在傅聿琛过来的时候换上了一副笑意。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顾彤一眼就看见了爱丽丝，她混沌的思想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变得清明了不少，她收去了和傅聿琛闲聊的心情，坐进了车里。
傅聿琛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发生了变化，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嗯。”
他应完话之后就敛下眸子，一副要休息的样子，爱丽丝再多的话也梗在喉头，说不出来。她脸色阴沉地侧了一眼顾彤，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发动机。
顾彤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这样打击她，实在让她无比厌烦。
要是她跟去A市，是不是就能有更多和傅聿琛相处的机会，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和他在一起了？
爱丽丝的眼里划过几分阴狠，是作为曼陀罗掌权者已久的势在必得。
“你们什么时候回A市？”车到半途，停在一个红绿灯前的时候，爱丽丝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顾彤抿了抿唇，不知爱丽丝为何要忽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如实回答了爱丽丝，也发现傅聿琛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我们还没有到，你还能再多休息一会。”顾彤看着傅聿琛漆黑的眼，看了眼窗外的风景道。经过那么多次的来回，她已经差不多能够熟练分辨出大致的距离。
傅聿琛感到眉心略略作痛，他觉得爱丽丝问得太多了，顾彤也太老实地都回答了出来。
“是因为我们太吵了吗？”顾彤见傅聿琛脸色不善，楞了一下后问道。
傅聿琛微微摇头，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顾彤也安静了下来，她心里觉得傅聿琛的确是太累了才会这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在公事中和繁杂的宴会中，似乎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去的时候没有带什么行李，回去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以至于顾彤特意去买了一个箱子，正在往里面塞着东西。
傅聿琛倒是挑眉看着她，也把重要的文件归档之后塞进了箱子，什么都没有说。
“你的箱子还有空余吗？”顾彤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把剩下的一个礼盒塞进去，于是向傅聿琛求助道。
在M国的这段时间，她和傅聿琛的相处大体上还算是自然，没有刻意地去想很多事情，一切都简简单单。可顾彤在收拾箱子的时候也响了不少，她有些担心起回到A市之后的状态，两人之间还能好好交流吗，她还能克制得住自己心中的想法吗。
她有些焦虑，所以收拾箱子的时候也没能平心静气。
忽然眼前出现了傅聿琛藏青色的西装裤，顾彤抬眼看去，见到傅聿琛正蹲下身来，一只修长的手从她手中接过了盒子，“交给我。”
顾彤只见傅聿琛三下两下，就把她行李箱里东西的位置换了换，顺当地把东西塞了进去。
顾彤的脸不禁有点红，她低声道了一声谢谢后，在心里埋怨了一下自己的不在状态，并提醒自己要注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傅聿琛没有在意到顾彤的脸红，直直地站起了身，拎起了自己的箱子。
顾彤跟在他身后，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内部，把房门在眼前关上了。
再见了，M国。
她最末的两天的确不在状态，她又想回去A市，又不想回去A市，心里满是矛盾。她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可具体来说也不知道是什么。
顾彤抚了抚包内的画稿，感觉有压力沉沉地压在心头，让她喘不上气。
尽管她已经收集了很多相关的消息，但她还是画不出那份最终的稿子，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差一点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傅聿琛带着凉意的声音抚平了顾彤的浮躁，“M国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做的很好。”
傅聿琛少有的夸奖让顾彤不禁仰头去看他，可站在阴影下的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顾彤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气来。
明明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却被他这样夸奖，她实在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之后会做得更好的，怎么着也要多做一点，好让傅聿琛能真正地夸她一次。
刚上飞机，顾彤就愣住了，虽然整个商务舱都被傅聿琛包了下来，但是却看见了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爱丽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彤惊讶地问道，“你不是曼陀……”
“嘘。”爱丽丝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唇前竖了一下，“我现在，是袁梦雅。”
顾彤的眼里还有着几分迷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梦雅。”
“你怎么在这里。”傅聿琛把公文包随手放到机舱内的桌子上，随手松了松领带。
就是这个动作。
袁梦雅，也就是爱丽丝，咽了口口水。傅聿琛这样不经意的动作也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单纯的欣赏，到了之后的迷恋，傅聿琛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有气概又性感。傅聿琛身上缠绕的气息过于迷乱，混杂地交错在他身上，却和谐又统一地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他。
“我完成了下个阶段的工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袁梦雅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不欢迎我吗？”
“不是的……”顾彤把眼神投向傅聿琛，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可傅聿琛只是冷哼一声，“随你。”
袁梦雅见傅聿琛不冷不热的样子，倒也习以为常，懒懒地在宽敞的座位上伸了个懒腰，随即对顾彤招了招手，“Tami，来这里坐啊。”
顾彤没有拒绝她的邀请，直接就走了过去，而傅聿琛却冷着脸拦住了她的动作，“来我身边。”
“有什么任务吗？”顾彤回头，冷不防地撞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视线里，“那我过来……”
傅聿琛没有说出什么否认的话来，也算是默认了顾彤的想法。
袁梦雅在顾彤身后压抑着脸上的表情，双眼的目光几乎能实质化地穿过顾彤的后背。她打开一本本子，一字一句地像是在记录着什么，但她手上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大力，简直要把纸面都戳穿了。
顾彤毫无所觉，她只觉得身上有点冷嗖嗖的，于是让空姐给她拿了一块毯子过来。这一回的空姐倒不像是之前的李莉莉一样大胆，她尽职尽责地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傅聿琛扫了一眼，在心中把对于这家航空公司的评价抬高了些许，才重新把视线移到顾彤身上。顾彤已经拿出了画稿，似是要继续涂涂改改，但他刚刚说的话又让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又只是单纯地抱着它，还没做出什么动作来。
“坐好。”傅聿琛的嘴角略略上翘了一点弧度，“设计稿完成得怎么样了？”
顾彤还以为傅聿琛要对她前两天完成的工作进行什么评价呢，没想到他只是提起了设计稿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没有完成，不过很快，我已经勾勒出大概的东西了……”
“可以。”傅聿琛听顾彤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幽深的眼一直注视着她，直盯得顾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彤把画稿抱得紧了紧，“总之，我会加油的。”
袁梦雅在背后看着顾彤和傅聿琛聊得甚是开心的样子，又在本子上用力地戳出几个洞来。她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被彻底忽略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