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顾清欢的心，陷入，难言的煎熬。
她竭尽全力的，扶着凌亦阳的肩膀。
眼见着，凌亦阳的胸膛上，一直，滴着血。
她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可以做什么。
这样的伤口，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她根本，没有了思路。
心脏，终究不像其他的地方。
可以，简单的去做处理。
她怕稍有不慎，凌亦阳的命，就真的没了。
车子，渐渐，停在一处医院的门口。
这里，对顾清欢来说，倒也，算不得陌生。
因为，之前，她的身体检查，就是，在这边做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有那个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随着，那在前面开车，一直充当司机的男人合力，将凌亦阳的人，自车上，扶出来。
他的人，自昏迷之后，就没再清醒过。
若说，凌亦阳的脸色惨白，顾清欢的，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经过这一遭的变故，她始终，处于连惊带吓的状态。
现在，下了车。
她整个人，犹如后反劲一样，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
那踩在地上的脚，都隐隐的发虚。
要不是，因为凌亦阳，此刻命悬一线。
她想，她这会，恐怕早就蹲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了。
医院里的急救人员，看到他们的出现，速度极快的迎过来。
那架势，似乎，早有准备。
而让顾清欢没想到的是，何晔居然也出现在这里。
可在短暂的，错愕后。
她又为着，何晔的出现，心安。
再怎么说，同着，眼下这些陌生的人相比。
她可以看到，一个熟识的人，那总归还是好的。
“这位小姐，您这是？”
一个女护士，在看到，凌亦阳同顾清欢交扣的双手后，略带了诧异的，对着顾清欢做着询问。
顾清欢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她顺着女护士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松手，我没有办法，或许，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先放开我么？”
顾清欢尴尬而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甚至于，她在说话间，还努力的，尝试着，挣脱。
不过，那结果，同着之前一样。
凌亦阳的手，像是，嵌入了她的手腕，根本，没有丝毫的松动。
但也是到了这会，顾清欢才逐渐，感觉到了，她手腕上的疼。
想来，方才，急火攻心，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凌亦阳的身上。
还真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给忽略了。
“这……”
“让顾小姐跟你们一起进去，凌先生会希望她陪在他的身边。”
顾清欢同女护士之间的对话，被何晔快速打断。
他朝着负责抢救的医生，递了个眼色。
低沉，开口。
压人的气势，随之，而来。
医生在听到何晔的话后，眉角，紧蹙，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纠结。
但很快，他还是，点了头。
“你们两个，辅助一下顾小姐做进手术室的准备，快点，我们没有多少的时间。”
顾清欢听着，医生的吩咐。
整个人，懵懵的。
在她的认知当中，这种情况，根本，不会被允许。
可眼下，却偏偏，就实现了。
她本想，提出异议。
但很显然的，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手术室里，顾清欢好似木头一样，僵硬的，站在一边。
全程，根本不敢睁眼。
她还不能，直面这样略带了血腥的真实现场。
尤其是，在取出匕首的那一瞬间。
血，自凌亦阳的伤口处，喷溅出来。
其中，还有一部分，溅到了，顾清欢的脸上。
染红了，她的眸子。
可庆幸的是，凌亦阳的命，保住了。
顾清欢作为一个旁观者，在整个，抢救的过程中，她深刻的了解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惊险。
因为，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凌亦阳曾经一度，没了心跳。
他的手，到底，是在什么放开的，顾清欢，全然，没有心思去注意。
她只知道，当凌亦阳彻底脱险的那一刻。
她蓦然，跌倒。
好似，一直以来，用以支撑她毅力的精神，突然抽掉。
让她，整个人，都空了。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不住的，拍打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
可她，全然，没有精力去回复。
她真的，太累了。
而且，她的小腹，也在当下，隐隐作痛，像是，岔气了一样的，难受。
她自嘲的想着，许是，那在她肚子里的宝宝，终于，也发了脾气。
毕竟，她这个做母亲的，今天的状态，着实，太过糟糕。
顾清欢很快的，陷入了，彻底的混沌。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
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再想。
不过，对此，她倒觉得，也不错。
因着这样，她也算是，终于可以休息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便是，刺眼的白。
她怔忪了一下，那，不复清晰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
随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
她苍白的脸色上，多了，几许无奈。
只下意识的，用手，探了探自己的小腹。
昨夜的痛楚，这会，已经没了。
并且，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不适。
这多少，在某种层面，告诉她，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事。
说来，倒也奇怪。
当初，没有太多期待的孩子，现在，真的有了之后。
她的母性，在潜移默化中，被激发。
她或多或少的，开始，在意了。
确认了，孩子的问题。
顾清欢转而，打量自己所住的病房。
当她的视线里，显现出，凌亦阳的身影后，她多少，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即便是，到了医院，也还要，共处一室。
但，小小的惊讶过后。
她终是，带了几分，不放心的，扶着墙壁，走下来。
白色的病床上，凌亦阳的脸色，依旧，泛着，失血的白。
他的唇角，抿成一线，额上，眉头紧锁，就像是，有着化不开的心结。
她在静默中，有点，不受控制的伸手，想要，去抚平，凌亦阳那蹙的很紧的眉心。
可，还不等她，真的触碰到他。
门口却突然传来，极大的响动。
顾清欢讪讪的，收回，那伸出手去的手。
转而，看着，那自外面走进来的人。
“顾小姐。”
何晔意外的，挑了下眉。
像是，没料到，顾清欢会醒的这么快。
彼时，在他的手上，正提着两个口袋。
顾清欢垂了垂眼，继而，朝着他，颔首。
她就此，打消了，去触碰凌亦阳的念头，只抬脚，回了，自己的床位。
“顾小姐饿了吧？这些，是我刚刚出去，特意为您买的，希望符合您的口味。”
何晔神色如常的，大步，走到顾清欢的床边站定。
然后，伸手，一样一样，极为细致的，将餐点，在顾清欢床侧的矮桌上，摆放齐整。
他的身上，已然，少了昨夜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凌厉。
顾清欢没吭声，只拿着眼，静静的，瞧着他。
“你们昨天，都没有事么？”
她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开了口。
毕竟，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何晔听着顾清欢的问题，身形，不自然的，顿了顿，继而，淡淡的，开口回应，“没事。”
“为什么？难道说，张妈跟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昨天那么多人，合着，一起耍着我玩，是么？你们是有意的，就想要看我出丑？”
顾清欢本想，就只是，要一个解答。
可在言语间，她却不自觉的，加入了，她的情绪。
这使得，她越说，越变得，情绪激动。
“顾小姐，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极端，不过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在听命行事，您现在毕竟怀有身孕，还希望您情绪不要过分激动，毕竟，这对孩子，对您，都不好，这也是昨天医生的交代。”
何晔站在顾清欢的面前，深深的，低下头。
在这会，他的态度，仍旧很好。
显然一副，不论顾清欢说什么，他都会，听从，且绝不反驳的样子。
即便，顾清欢于言词之间，咄咄逼人。
可饶是，这样。
顾清欢心底的怒气，却依旧，不减。
她有点压抑，很是愤懑的，坐在床沿。
心里，就是烦躁发堵。
“顾小姐，吃点东西吧，凌先生估计，要很久，才能清醒过来，他的伤，虽然不致命，可大量失血，也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危害，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他醒后，亲自问他。”
何晔看到顾清欢依旧在闹着情绪，他的嘴角动了动，颇为，不放心的，出言，劝着顾清欢。
“先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吃，何晔，我还有话要问你，昨天，凌亦阳是否有交代过你，若是，他真的没了命，要你怎么做？”
顾清欢不依不饶的，死盯着，何晔的眼睛。
又抛出，一个尤为沉重的问题。
她也说不上，她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
就宛如，脑子一热，那话，就瞬间，脱口而出。
“清欢，怎么，后悔了，昨天没能杀了我，是因为担心，不知要如何收尾？怕我骗你，要你偿命？”
一道低沉中，夹杂了，些许沙哑的声音，豁然响起。
顾清欢惊了下，她同着何晔两个人，一起，朝着隔壁的床位看过去。
只见的，那刚刚还在何晔口中所说的，不会清醒过来的人，这会，已然恢复了意识。
病房之内的气氛，转瞬间，变得，紧张。
顾清欢眼眸闪了下，她看着，依旧躺在那，明显透着虚弱的凌亦阳，一时，无言。
她心里凉凉的想着，倒是难得，他这一醒，就有气力，说出那么刻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