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也不再说话,一块帕子使得越发惊人。三个人联手,又是焦急之中,不过几十招,便将两个黑衣人毙在当场。

碧落又长啸了一声,远处有声音回应,三个人立刻朝那边奔了过去。黄泉和碧落跃出去时,顺手从衣架上扯过一件衣服随意裹上,只这一下,就落在了干将后面。

干将着急妻子安危,跑在最前头。当他跑近萧子怿休息的地方时,看见六个人围在那所小房子外面。而屋子里没有灯,显然,他们也不敢冒进。

干将急忙缩身躲到了灌木丛中,从草缝里往外望去。碧落和干将寻来,也都矮身于干将并排躲在了一起。

两人看清状况,问道:“现在怎么办?”

干将想了一想,忽然说:“他们会不会还不知道主上在不在里面,只是发现有人反抗,故而围了?”

黄泉问道:“何出此言?我看他们小心谨慎,应该是怕伤了主上,想要活捉。”

干将转过头,看见碧落一张萧子怿的脸,忽然心生一计,抓着碧落道:“那我们就试试。”说着,拉着碧落走了出来。

碧落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些黑衣人,他们回过头来,看见萧子怿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干将对黄泉轻声道:“看来是你猜对了。”

黄泉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迅速从旁边包抄而去,干将见状,也迅速往左翼袭去。两人速度极快,又趁那些黑衣人出神之际,故而两个人都是一招得手,连连毙了四个。这一下,优劣之势一下颠倒了过来。

屋门打开,暗从里面走出来,傲然对着下面的两个人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个人相视一眼,却都横刀在胸前,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暗知道萧子怿有话说,立刻分别安排好了那几个人,碧落还是不取下伪装,在温泉的这段日子,他都将成为萧子怿的替身。

各自走开,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萧子怿和暗。

萧子怿坐到塌上,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刚才受了些微的凉,此时又感觉到四肢都无力,关节发痛。萧子怿皱着眉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喝了一口暗端过来的茶,稍微止了咳,才问道:“是谁?”

暗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他不会错。”

萧子怿点了点头,说道:“我猜也是。除了他,不会有人还能圈养这些死士了。”

暗跪到地上,说道:“是属下无能。”

萧子怿一笑,将他扶起,问道:“你为何无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所谓自作孽,怪得了谁?”

暗听出萧子怿话中的悔恨,立刻说道:“现在反攻,我们还有实力。”

萧子怿听了,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闲散的生活。况且,你也看见我这副身体了。估计......估计,也不久长了。”

暗忽然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萧子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有事相托。希望你能够成全。”

暗即可道:“主上吩咐。”

萧子怿淡淡一笑,说道:“还用我吩咐吗?你们不都是知道我这个夙愿。”

暗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属下一定尽力找到路姑娘。”

萧子怿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也只有这一个愿望了。”他的声音,透着落寞,仿佛秋晨的一缕云雾,那么脆弱,被日光一照,即刻消失于天地之间。

暗忽然生出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他呆呆的看着萧子怿。萧子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暗回过神来,说道:“没怎么。主上早些休息吧。”

说完,转身关门而去,萧子怿走到桌子边,将抽屉里的铜镜取出,镜子中立刻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双颊有些凹陷,显得人极其瘦削,虽然俊美的轮廓还在,可一脸的病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萧子怿自嘲的笑了起来,刚才看见碧落那张脸,还道自己也是那般模样。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变成这般。

他忽然想,不能这样瘦下去,否则,路南屏该认不出自己来了。

想着,他便朝小厨房走去。

却听见厨房里莫邪的声音说道:“真是替主上不值,为了一个女人,结果落到现在这般模样。”

干将道:“大胆。谁让你妄议主上。”

莫邪不服的说道:“难道不是吗?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起先和夷族王不清不楚,又和泷多有瓜葛。现在还不是和萧子恒你来我往吗?”

萧子怿听见,骤然退了几步,碰到了脚边靠着小锄头,发出一声脆响。

几个人立刻从小厨房跑出来,看见萧子怿,都惊讶得不能动弹。

萧子怿逐一扫过他们的脸,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却一直将他蒙在鼓里,宁可看他受尽煎熬,却不肯告诉他路南屏的下落。

他的视线停留在莫邪的脸上,冷冷问道:“你适才说的,都是真的?”

莫邪看着萧子怿,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萧子怿忽然吼了起来。

众人膝盖一软,都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莫邪低着头道:“主上......”

萧子怿左右看了看,手掌放在自己头顶,说道:“你们今日若不说实话,我就立刻死在你们跟前。”

莫邪终于扛不住,说道:“有消息来,但不确定。说是路南屏从夷族追着主上来到洛西国,甫一进城,就被萧子恒擒了去。此时,或许正囚在洛西皇宫之内。”

萧子怿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终于靠在一面墙上,他心头有些激动,路南屏,竟然为了他去了夷族了吗?她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去向呢?萧子怿想着,忽然想起来那日在回洛西国都的路口,莫邪古怪的深情。

他立刻双目一凛,问道:“莫邪,那日你说有人问路,可是,可是路南屏?”

莫邪没有想到萧子怿竟然思绪这么快牵扯到那件事,看着萧子怿的神情,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她怕再说谎气到萧子怿,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对!”

萧子怿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了一会儿,又拼命咳嗽起来,孱弱的身体,整个弓了起来,好似就这么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萧子怿咳了一阵,努力站起身来,指着他们几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一会儿,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

他脚步虚浮,只觉得四肢沉重无比,扶着墙,走得极为艰难。每迈出一步,都似打在莫邪等人的心上。

莫邪忽然整个人伏在地上,哭道:“主上,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萧子怿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他想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

他话音刚落,一阵晕眩便朝他袭来,他眼前一黑,急忙扶着旁边,却一只搭空,摔了下去。

暗急忙起身扶住萧子怿,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暗看着萧子怿苍白的脸,淡淡开口道:“还是,想个办法,把路南屏弄出来吧。”

他此言一出,却没有人回答。暗叹了口气,又道:“主上这样的身体,就别再为我们的私心折磨他了。”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碧落道:“我去想办法。先混进宫里探探。”

暗点了点头,说道:“记住,别惊动了萧子恒。”

碧落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如今,我们不是萧子恒的对手。”碧落从来一根筋,此话一出口,才发现气氛越发不对了。

曾经的狩猎者,现在却变成了被猎者。世事如轮,不过短短几载,竟然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碧落站在当场,只觉得气氛尴尬,他抓了抓鼻子,说道:“那我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暗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苦了你们了。”

莫邪闻言,眼泪又冒了出来,急忙说道:“都是我的错。”

干将将莫邪搂在怀里。暗说:“这事,本就没有对错。”

秋风猎猎,带着浓重的萧索气息卷散了温泉蒸腾起来的云雾,仿佛那些过往,不过转瞬,就已经消失殆尽。

青莲看了看时间,提着食盒子又朝萧子恒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宫娥太监都纷纷行礼,谁都知道,这个虽然无名无分的女人,如今却是皇上跟前最红的女人。她可以出入皇上办公的地方,可以留宿在议政殿,在这群太监宫娥的眼中,这是何等的荣耀。

青莲踏着莲花般轻柔的碎步,一步一步摇曳生姿的朝议政殿走去。远远便看见灯下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些许落寞。

青莲忽然停住了脚步,这些景色,从前只能从电视剧里看见,此时此刻,身临其境才发现,这样的奢华美丽下面,却都是孤独和寂寞。一种无以言说的悲痛,应了那一句话:明媚的忧伤。似乎只要身处皇宫,便会莫名的感染到那一抹哀伤。

青莲看着萧子恒,却忽然想起泷来,他,是否也如现在这般,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灯下。泷,泷,青莲在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她每天都要想他很多遍,她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这个名字。时间,总是个残酷的东西,将所有的记忆都冲刷得如此苍白。

“姑娘?”旁边一个小宫娥开口唤道。

青莲这才收回深思,深深吸了口气,道:“天凉了,你去把我床上那件披风拿来。”

小宫娥应声走了,青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绽开一朵花般美好的笑容,才又一步一步朝萧子恒走去。

听见裙裾曳地的声音,萧子恒微笑着抬起头来,心疼的说道:“秋深了,夜里凉,你吩咐太监宫娥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青莲笑道:“他们做事毛手毛脚,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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