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好嘞,您稍等。”小二边报着菜名儿边朝厨房跑去。那大汉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又大吼起来:“妈的,别以为你有些功夫,老子就会怕你。老子说的每一句假话,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就是看见洛西皇进城了,还带了个貌若天仙的女人。”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叫嚷。

小二端了菜上来,冲着那大汉叫道:“你个酒疯子,成天就知道说混话。你若见得到洛西皇,我还见到洛西皇的老婆了。”

那大汉大笑道:“我真见到洛西皇的婆娘了。长得真他妈的漂亮。”他混话连天,可是在这边境小镇上,却没有一个人信他。

正当莫邪和干将抬起碗时,忽然莫邪看见马车车身一动,莫邪道了一声:“糟糕。”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萧子怿缓缓走了出来。那热腾腾的面汤就此被放到了桌子上。

干将和莫邪同时奔了过去,众人见状,也都回头看去。却只见一个消瘦的男子,穿这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神色淡然,脊背挺得极直,他气度不凡,似乎不沾染人间烟火,笑容温润如玉,放佛任何人可以亲近,可是,那样的人,却没有任何人敢轻易亵渎。

莫邪跑到萧子怿跟前,急急道:“主上,那酒疯子的话,做不得真。”

萧子怿点了点头,说道:“问过才知道。”说着,不顾身后三人阻挡,执意朝那大汉走去。

大汉兀自叫骂,忽然间见四个人朝自己走来,当先一个,面如白玉,气质雍容,惊若天人,身后三人个个也是英姿飒爽,可是,那三个人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朝自己刺来。

这一刺激,这大汉的酒劲,便褪了三分。

他立在那里,忽然有想跑的冲动。却听见当先那个男子温润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飘过来,

“这位壮士,你说你见到洛西皇的老婆了?”

这一声,极为和缓,让他心头放下了大半的心。他立刻回身,停了挺胸膛说道:“自然是真的。”

“那她是和模样?”萧子怿又问道,藏在袖中的手,却紧张的握成了圈。会是路南屏吗?从听见这个人叫喊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想问,会是路南屏吗?难道,最终他所有的付出,却成全了萧子恒和路南屏吗?他不敢想那样的结果,他恐惧,却又极其想要知道。

他此话一出,莫邪终于知道萧子怿想知道什么了。可是,她却不敢说,那个女人一定不是路南屏,因为她亲眼看见路南屏去了夷族。而暗也已经传回了消息,让自己三人带主上四处游历,不要回洛西国,他已安排好在夷族杀了路南屏。此时却横空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莫邪真是欲哭无泪。

莫邪紧紧扣住干将的手,干将紧紧抓住她的手,却没有动。

“她?她皮肤很白,头发乌黑而长,长得非常漂亮。”那大汉想了半天,好像找不到词形容,只得道:“反正真的很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那感觉,就和你刚才下车时有些像。”说完,又补充道:“我没骗你,只是我说不来罢了。真的。”

萧子怿点了点头,问道:“她是否这么高?”说着,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头发很多很长,面容带着丝冷峻。爱笑。”

那大汉挠了挠头,说道:“这我不知道,她坐在马上,和洛西皇同骑,洛西皇下了马,也没让她下来,还亲自替她牵马呢。”

萧子怿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萧子恒的个性他极为了解,除了路南屏,他想不出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女人能让他这么上心,他的身子摇了摇,碧落急忙上去扶住他。

莫邪和干将相视一眼,却都在心里纳闷,究竟是什么女人,竟然能让萧子恒这样上心。

萧子怿扶住碧落,转身朝马车走去,临走时,对干将道:“这人来历有问题。好好问一下。”说完,便和碧落朝马车走去。

干将和莫邪来到那汉子跟前,萧子怿刚坐进马车,便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哀嚎。

过了半天,干将在马车外道:“主上,他招了。是萧子恒撒出来的探子,因为任务失败,不敢回京,故而再在此流浪。”

萧子怿闻言,心底最后一抹希望也磨灭了。原本他还指望,这不过是个骗子,是别人对自己下的陷阱。然而,事实却是不同的。

他无力的靠在车厢上,感觉到生活忽然暗淡无光起来。

莫邪拿了馒头递进来,萧子怿却没有接,而是疲惫的道:“我们回洛西国。”

莫邪一急,脱口而出:“主上,此时回去,岂非羊入虎口?”

萧子怿却固执的不再说话,他紧抿着唇,唇色苍白得和脸色一般,裹在雪白的狐裘里,竟然和狐裘融为了一体,孱弱得似乎一瞬间便会消失一般。

莫邪只得退了出去,和干将,碧落商量了一番,三个人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劝说萧子怿,只得无奈的转了方向,向洛西国而去。

路过那个大汉的时候,碧落忽然打出一枚石子,那大汉便悄无声息的躺倒在了草丛里。

莫邪看见,小声说了句:“你何必。”

碧落却哼了一声道:“多嘴多舌的下场。”

干将、莫邪和碧落随萧子怿久了,渐渐习惯了这种贫民般的家常生活,也渐渐明白,萧子怿此时,已经无意再争夺皇位。同样的,他们也明白了夷族王明白的道理,此时的萧子怿,说好听一些,便是个王爷,说难听一些,便是萧子恒的眼中钉。

此时,暗还未准备妥当,萧子怿便要进京岂不是羊入虎口?而这一切,却又是因为那个女人。月影成员对路南屏的恨,恐怕是越来越强烈了。

路南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道:“谁在骂我?”然后抬头四顾,夷族,这个多么熟悉的国度,此时就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写着南门的夷族城门,路南屏更是心底柔肠百转。曾经,她在这里和萧子恒交手,曾经,她在这里和泷遥遥相望,曾经,她在这里和萧子怿逃出了城,曾经,她在这里被夷族王救下。而现在,不过短短数月,却早已物是人非。重游旧地,心事却又是别样情绪了。

她的心头不过片刻的回想,立刻想到即将见到萧子怿,心头便开心的无以言表。自己便是从这里出去的,和萧子怿擦肩而过,如今,她不能再错过了。她一定要找到萧子怿,从此隐居山林,做一对闲散的夫妻,过平凡的日子。就像杨过和小龙女,他们要找一个风景极好的山谷,从此安家,从此扎根。

她一心计划着今后的日子,浑然没有注意到,从她迈进夷族都城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男子悄悄缀在她的身后,而另一个男子则快速的跑开了。

路南屏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可是却又身无分文。她举目无亲,忽然想起路南屏和自己曾经呆过的那个青楼。她记性极好,没过一会儿,便找到了那里。老鸨子依旧热情洋溢的站在门口招呼客人,可是,由于失去了路南屏这个红牌,生意显然不大好,被对面的那家妓院,抢走了不少的客人。

路南屏笑着朝老鸨子吹了声口哨。老鸨子凝神一看,立刻欢蹦乱跳的蹦了过来,圆圆的身子,却更像是一路滚过来的。

老鸨子激动的拉着路南屏的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青莲呢?”说着,往她背后看去。

路南屏道:“她还在夷族。我有事,所以自己回来了。”

老鸨子看着路南屏俊美的脸,修长高挑的身材,高兴的道:“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说着便牵着路南屏朝院子里走去,路南屏从前住过的房间,依旧一尘不染的空在哪里。老鸨子一把推开门道:“这间房,我一直给青莲留着呢。如今你回来,便住她的房吧,想必她也不会介意的。”

老鸨子如此热情,到大大出乎了路南屏的预料,不过,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自然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老鸨子绝对不会无事这般热情,何况,见她此时这般欲说还羞的模样,心中更明白了三分。

路南屏看着老鸨子,心想:反正自己身无分文,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留在这里,到也不错。便学路南屏以前,每晚只接一到两位客人,卖艺不卖身。随后又一想,便对老鸨子道:“我今次回来,是因为有些事,可是,这事情多久可以做好,我自己也不知道。你看我,身无分文,在夷族也没有亲戚朋友。唯一认识的,便是老鸨子你了。”路南屏说完,见老鸨子笑眯眯的,便又道:“我看你这儿生意,较之从前冷清许多。不如这样,你还是将从前的舞台搭起来,每晚开张之时,我便到台上舞一曲。然后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生意。若有人问起我,你便说:‘姑娘说了,她接客得看心情,我也不知道她几时愿意接客。要不,诸位大爷天天来看看,指不定哪一日,姑娘便看中你了呢?’”说完,问老鸨子,“你看可好?”

老鸨子本来就存了这样的想法,如今见路南屏自己提出来,自然乐意得很,虽然路南屏不接客,让老鸨子不是太高兴,可是路南屏刚才已将话说明白了,自己若是照她那么一说,指不定啊,自己的生意便更好了。于是,她高兴的拉着路南屏的手道:“好,好。你看,你什么时候跳舞呢?”

路南屏一笑,说道:“若你那台子现在搭得好,我现在就去也无妨。”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