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璨然一笑,说道:“待你说了前两个我再问。”笑容如破云的日光,令人眼前一亮。

“开战的时间,我们确实不知道,至于地点嘛,听说是在夷族城外的棋盘山附近。”

那人说完,继续道:“至于夷族公主被杀一事,姑娘若到了夷族便会知道,我等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情,但凡夷族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说完,看着路南屏,见她半晌不说话,遂问道:“姑娘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兄弟三人可就走了。”

这一句话,将路南屏惊醒。

她抬起头来,看着领头的那个男人,脸色忽然肃然,冷冷开口:“我问你,你们三人这般不予余力的散播此事,究竟是何居心?”

那领头男子的脸色一变,然后故做疑惑的问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等不明白。”

“不明白?”路南屏问,“你们三人是兄弟,可是,为何在那小饭馆却装成临时凑起来的贫民,而你们谈吐,条理清晰,煽动性极强,再加上,那队官兵来了以后,你们三个面色镇定。你们恐怕没有注意到,普通人见了官家的反应,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路南屏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们的背篓里,装的应该是兵器吧。”

那三个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我瞧姑娘细皮嫩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眼力,不过,我劝姑娘一句,如今兵荒马乱,你还是躲在深闺的好,何必来淌这滩混水?”

“我就淌了。那又如何?”路南屏淡淡的说道,心里却警惕起来。

“那便别怪我们兄弟几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说毕,三个人一起动起手来。

路南屏体内毒素已解,功力反而大大提高,置之死地而后生。

路南屏时常自嘲,这一番磨难,唯一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就是功力大大提升吧。

也算是有得有失了,老天爷总算待自己不薄。

不消片刻,那三人已被制服。

两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只留了那个老大,半跪在地上。

路南屏已经夺了把刀,此时刀光森冷,架在这人的脖子之上。

“这颗头要不要,全凭你决定了。”

路南屏用刀身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脸,冰凉的刀身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我,我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不过,我若说了,姑娘要把如何处置我弟兄三人?”

“饶你们一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别再被我碰见,保你们无事。”

路南屏立刻回道,她本就对这三个人没什么兴趣,她也不是杀人狂魔。

“一言为定。”那男人道:“我们是夷族派来的,任务是煽动挑起两国更大的矛盾。”

路南屏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到也正常,只是,若是旁人,或许就被骗了。

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夷族王已经逃跑得不见踪迹。

那个男人,肯将自己的眼珠都抠出来给自己,难道他还放不下夷族?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故而,路南屏追问道:“你们的主上是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别告诉我是夷族王。”

那男人惊讶的看了一眼路南屏,终于垂下头道:“是夷族王爷。”

“言律?”路南屏脱口而出,却没有看到那男人越发惊讶的表情。

她直起身,将刀丢到一旁,说道:“你们快滚吧,我说话算话。”说着,拍了拍手,从脚边捡起自己的包袱便朝大路上走去。

那领头人愣了愣,忽然目中凶光一闪,推了推旁边两个兄弟,拾起刀又朝路南屏的背后袭去。

路南屏皱了皱眉,真是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

她转身翻掌一阵猛攻,三个男人狰狞扭曲着一张脸,缓缓倒了下去。

路南屏皱着眉头看着这三具尸体,又开始有些动摇,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夷族人?

她站着想了一会儿,感觉到森林的潮湿气息渐渐凝重而寒冷起来时,才收回了思绪。

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不管了,总之,先去洛西国,她的目标,始终没有变,她还是要先找萧子怿!

路南屏想通了,心情便好了起来。

她看了看略微暗沉的天色,想来是要下雨,遂快步朝官道上走去。

萧子怿坐在一方小院子里,看着一卷书,他的膝盖上盖了厚厚的毯子,身旁已经燃起了红炉。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住的咳嗽。

天气越凉,他的旧疾似乎发作的越发厉害。

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一句话——老牛老马难过冬。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霜的寒气,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庭院里的花早已开败了,再没有一丝春夏的痕迹。

“主上,夷族传来的消息。”干将恭敬的将一张纸条递到萧子怿的手上。

萧子怿接过纸条,还未打开,又开始咳嗽起来。

干将见状,急忙递过热茶,劝道:“屋里更暖和些,不如回屋歇息会儿?”

萧子怿一边咳一边摇头,急切的展开纸条,然后不经意的挑了挑眉。

“出事了?”干将见萧子怿的表情,担心的问道。

萧子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大事,扶苏派出去造谣生事的三个人,被人杀死在夷族境内罢了。”

“哦?会是言律干的吗?”干将问。

萧子怿笑了萧,说道:“这个不好猜,不过,既然是在夷族境内,我们也不好袖手旁观。你让碧落和黄泉出去查查。”

“主上。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黄泉突然出现在萧子怿和干将身后。

萧子怿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担心萧子恒再派人来刺杀自己,故而想让碧落留下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和希望。

他只得淡淡笑道:“好吧。”说完,叹了口气,“我就这般无用吗?”

黄泉和干将立刻跪倒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萧子怿整了整心情,道:“起来吧。我知你们是为我好。”

声音无悲无喜,似不在人间,黄泉和干将相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

“那么,此事便交给你了。”萧子怿笑道,“不过亦不是什么大事,去看看什么情况就行了。”

“是!”黄泉一抱拳,转身走了。

风,似乎越发肆虐的在庭院里狂奔,吹得人一时间都睁不开眼睛。干将急忙护住萧子怿,沉声劝道:“风渐大了,主上还是回屋吧。”

萧子怿眯着眼,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他要在庭院之中,倘若路南屏找来,或者他找到了路南屏,那么,她进了院子,第一眼看到的就会是自己。

萧子恒冷冷的坐在大殿之上,时已至深秋,满朝文武都换上了秋朝服,色彩浓烈得站在殿中,似乎将这一殿金色也压下去了不少。

“诸位爱卿,难道就没有一位有意见的吗?”萧子恒冷冷的开了口,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同样的话了。

松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站了出来,“臣有话讲。”

萧子恒一见又是松风,眉心不由得又纠在一起,但是,他也只能依靠他了。

于是,萧子恒轻轻叹了口气道:“讲。”

松风这才开口道:“既然夷族决意攻打我国,老臣建议,不妨就放手一搏。”

“你的意思是,战?”萧子恒道,“你可知道那夷族新君泷的锁军阵有多大威力?”

“这个……老臣不知。老臣只是想,既然夷族都欺到自己跟前了,我们断没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好,便如你所说。谁人带兵?”萧子恒又问。

此话一出,那些文武大臣们的头,便低得更低了,好似这样,就不会被萧子恒点到一般。

泷的法术和阵法的威力,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和这样近乎于妖的人沙场对阵。此时谁若被点道,明白了就是去送死。

松风环视了一圈,终于开口道:“老臣愿做先锋。”

“你?”萧子恒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

他笑完,冷冷看着殿下一干臣子。

在关键的时刻,他们一个个都似哑巴,呆子。

而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个个雄心壮志,惊韬伟略,好像有无数的热血,只恨不能报国。

这就是他洛西国的臣子,萧子恒简直觉得太讽刺了。

自己千方百计得到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这一堂的垃圾,和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他恨恨的瞪着松风,这个人,都是这个男人向他提议绑架夷族婉的。

“退朝。”萧子恒心烦气躁,拂袖而去。

书房里,萧子恒冷冷看着跪在下面的松风。

“当初可是你向我提议绑架夷族公主的,如今捅了这么打一个漏子,你也不给我出点儿主意?”萧子恒的声音,不似在朝堂之上的威严,可句句都透着冷意。

“老臣是建议皇上绑架夷族公主,可是,老臣没有让皇上杀了她啊。”松风反驳道。

萧子恒一挑眉,说道:“你是在怪我没有处理好吗?”

“老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一个个没有不敢的事情。”

萧子恒大声说道,“国家危难之时,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有担当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泷的名声,实在太响了。”

“难道,泷想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做梦!”

萧子恒冷冷的说道,“无论如何,洛西国都要应战,否则,如何再立足天下?更妄论征服天下了。”

“那皇上有什么打算?”

“御驾亲征。”萧子恒一字一顿的说。

“皇上万万不可啊。”

松风急忙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怎么能以身犯险?”

“哼。”萧子恒冷哼一声,“那么,我便当真派你去吗?”

松风立刻噤了声,萧子恒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就这样了,明日朝上,你便配合我吧。”

“遵旨。”松风行了一礼,见萧子恒疲倦的挥了挥手,松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萧子恒半靠在龙椅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已经登基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朝政,他却还是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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