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个女子简直就像是舞蹈上的天才一般,她有种超出常人的领悟力,许多动作,往往她才说了一遍,这秦腰就已经可以将其跳出来了,并且还总是能够超出自己想象之中的好。

私下里讯娘曾经问过柳惊鸿,这样的人她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却得到了让她更为意外的消息,说是对方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就在他们乐坊刚刚开业三天的时候。

总之这个身份十分神秘的秦腰听说是一个商人,那每日里都会跟着她一同过来的斯文小生是她的伙计,但是那叫做小七的伙计好像从来都不会踏足这里面半步。

讯娘他们当然不知道,在每日的飞速进步之后,是路南屏满满的努力。

已经是月上中庭,那薄凉的月色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院子里轻盈跳跃,手中的彩带缠绕飞舞,如同那月下仙子一般。

小七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半倚在那门边的石头上,看着这些时日以来疯狂练舞的路南屏。

那彩带飞饶了一圈之后重新收了回来,路南屏一个收势,遗世独立!

小七连忙起身上前将毛巾递到了路南屏的手中,路南屏接过毛巾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瞥了一眼那早已经哈欠连连的小七。

“小七,其实你可以早些睡的。”

“东家没有休息,小七怎么敢自己先睡呢?”

路南屏心中稍稍有些动容,这些时日,这个说话轻柔做事沉稳的少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仆人一般伺候着自己的生活起居,虽然有的时候稍稍有些多话,但是不应该他知道的事情他倒是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

这样贴心的仆从还真是捡到的宝。

小七这段时间倒也是十分的郁闷,这东家没日没夜的练习着舞蹈,有时候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废寝忘食,倒是让他腾不出时间去给主子报信了。

好在东家倒是也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身边没有出现其他的可疑男子,这一点,应该是主子最为在意的事情。

虽然他有些不明白,这路南屏好端端的练习舞蹈做什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过到了七月中旬,那炎热的夏日总算是告一段落,一场偌大的暴雨之后,入秋了。

虽然中午的秋老虎依然让街上的人们热的不敢出门,但是早晚却已然朗爽了许多。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离路南屏兑现诺言的日子已经就剩下一天了。

乐坊后院之中,那漂亮的秋海棠傲然而放,在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一片姹紫嫣红,那特意搭建的练舞台边早就已经围了一圈的舞伶,他们都在围观,等待着看那个新来的秦腰该如何的出洋相。

许久之后,一个翩然若仙的身影从回廊之中走了过来,那张漂亮的眼眸之中带着些许不屑,在看到那么多的舞伶围在那里,柳曼舞语气不屑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挨骂么?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多去练习练习,笨鸟先飞的道理不懂么?”

那些舞伶们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人甚至心中暗暗嘀咕,神气什么,听说那个秦腰已经学有所成了,这些时日看讯娘那一脸的喜色,甚至直呼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天才,看来,这个秦腰说不定真的会夺下台柱之位。

柳曼舞手中拿着彩带,来到那舞台中间,身为惊鸿乐坊的台柱,她出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不是在房中选取新的衣服首饰,就是带着丫鬟小珠子四处闲逛。

这几日,她姐姐柳惊鸿不时的在她耳边念叨那秦腰的厉害之处,甚至还说她说不定会输给秦腰。

开什么玩笑?!她柳曼舞六岁就开始练习舞蹈,如今她已经十八岁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白练习的,何况她天生就有一副好的身姿,当初讯娘遇到她的时候甚至还夸奖过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这才多久,她怎么会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给打败了?岂不是可笑?

柳曼舞屏气凝神,微微抬手,手腕轻动,那漂亮的彩带顺着她的腰肢飞舞出去,如同一条灵动的彩蛇,这是柳曼舞最为拿手的彩带舞,她为其取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翩鸿,这些年来,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一曲终了,柳曼舞身姿傲然的站在那舞台之上,眼神骄傲的看着那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那鄙夷的眼神,简直如同在看一群蝼蚁一般。

适逢此时,在回廊的另一头,讯娘和路南屏并肩而行,看样子十分的高兴。

见到路南屏他们过来,柳曼舞一张俏脸顿时染上几许冷色,在路南屏两人即将走到那舞台旁边的时候,柳曼舞玉指一伸,冲着路南屏道:“你,过来!”

路南屏一双眼眸清亮,却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做,只是声音冷淡的询问,“有事吗?”

来到这乐坊之中这么些时日,和乐坊之中的接触并不是太多,而对于柳曼舞,除了知道她是柳老板的妹妹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路南屏的冷淡在柳曼舞看来就是一种态度的嚣张,当即变了脸色,“我让你过来没听到吗?”

路南屏也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你是故意的?”见到路南屏那困惑的眼神,柳曼舞一下子恼火起来,“怎么?以为自己稍稍得到几句赞许,就真的成为惊鸿乐坊的台柱了么?”

路南屏低敛了眉目,“我从未这般说过。”

“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

路南屏挑眉,看来,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倒是会来找她,既然如此,看来她也用不着和别人客气了。

唇边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来,连带着那双清亮的眼睛都染上几许冷色,“我怎样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久之后,这惊鸿乐坊的花魁之位,恐怕就要花落别家了。”

若说柳曼舞的话还只是试探的话,路南屏的话恐怕就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这般的狂妄让柳曼舞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荒谬!”

路南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却扭头冲讯娘道:“讯娘师傅,何不将惊鸿姐姐刚才的决定告诉曼舞姑娘呢?”

“决定?我姐姐做了什么决定?”

讯娘却有些为难的看了柳曼舞一眼,那一眼已经充分的说明,讯娘看好的并非她柳曼舞,而是这初来乍到的秦腰。

想到先前柳惊鸿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讯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曼舞一眼,“惊鸿姑娘刚刚决定,三日之后,在乐坊之中举办群芳会,让你和秦腰一较高下!当然,其他对自己有自信的舞伶也可一并参加这赛事,凡是技艺有所长进的,都会获得相应的奖励。”

众人闻言是欣喜不已,这无疑是给了他们一次机会,纵然不能得到花魁之名,却也能稍稍提高自己的待遇。

“什么?!群芳会?这种事情我如何不知道?!”柳曼舞一脸的震惊。

她姐姐竟然背着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简直是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她的高超技艺,又哪里来的这惊鸿乐坊的声名?

见到柳曼舞一脸的怒气,路南屏反而倒是觉得有些失望,她以为,先前自己视为对手的这个女子至少会稍稍让她觉得有些不同,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让自己看不起。

“你是在害怕吗?若是担心输了,你也可以不战而退。”路南屏冷声讽刺,她倒是不介意直接成为这乐坊的台柱,只是多少觉得无趣了些。

柳曼舞冷哼一声,“谁害怕了,我说过,我是这乐坊的台柱,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并且也不会改变!根本就用不着什么比赛。”

柳曼舞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柳惊鸿的房间走去,她要去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铜镜之前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眉宇之间却掩饰不住的愁色,对镜梳妆的手顿了顿,随即一声轻叹从她口中溢出。

“砰!”的一声响,大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柳曼舞一身白衣翩跹,脚步匆匆的冲了进去。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之中是满满的质问,柳曼舞不明白,姐姐为何要举办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赛?

“来了,坐吧。”

柳惊鸿将手中的木梳放到了梳妆台上,随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柳曼舞一脸的怒色,“姐姐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这些年的努力不够么?竟然伙同一个外人给我难堪?”

“曼舞,你误会了,我是你的亲姐姐,又怎么会给你难堪呢?这一次的赛事不过是一个噱头,为的是让我们乐坊更加的出名而已。”

“乐坊,乐坊,姐姐的心中永远就只有乐坊,我真是不明白,除了乐坊之外,还有什么是能够让姐姐上心的。”柳曼舞愤怒不已,“若是姐姐真的还将我当做你妹妹的话,就取消这次比赛。”

“不可能!”

柳惊鸿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次的群芳会她已经筹办了许久,不能因为柳曼舞的任性而取消,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当初和路南屏的约定,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这些时日乐坊的生意虽然还算是不错,但是在最初的新鲜过后,多半的客人重新回到了那些他们熟悉的京都大乐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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