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一直看着她的影子在那两扇朱门内隐没,才跳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南屏小姐!”白衣一闪,踏进作坊,慕容朝夕折扇不离手,眉眼弯弯,笑容清新。

南屏一抬头,见慕容朝夕手中端着个精致的锅炉,正笑得开心,将它们摆在了她的面,揭开锅,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慕容朝夕正在注视着她,等她的反应。

黄澄澄的,铺了一锅,香气诱人。

南屏眼睛一亮,“玉米?哪儿来的?”

这下轮到慕容朝夕讶异了,他拂开衣摆坐下来,惊喜地问:“你认识?你怎么知道它叫玉米?”

南屏嘴角一抽,拿起一根就啃,她最爱吃玉米了,“它不叫玉米叫啥?”

慕容朝夕学着她的模样,也拿起一根啃,喃喃道:“是叫玉米,南屏你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种本朝没有的东西你都认识!”

南屏啃了一口放下来,奇道:“你说什么?本朝连玉米都没有?”

不会吧,玉米可是最常见的农作物,在一些地区是直接当作粮食来的好吧,在本朝居然没有?

她似乎又嗅出一丝商机来,随即又撇开了这个心思,还是先把当下的成衣质料给搞定吧,她的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过,本朝没有玉米这一消息对她来说,将会大大的有用。

“原来你都认识,真没意思。”

慕容朝夕啃着玉米,皱着眉头,泄气地说道,原本带些新鲜玩意给南屏看看,好哄她开心惊奇一番,没想到她完全不感兴趣。

她只对玉米的美味赞叹有加,要知道这几根玉米花了他好几千两银子啊!

当然他也不过一时心血来潮,也是试着吃吃看,卖给他的那些胡商们说是可以吃的,但从来没有人敢吃过,都是拿来做手工品。

“美味啊!”南屏啃了两根玉米,赞不绝口,简直天然的香味!

比起现代的那种含了各种化学物质的食物,还是这种纯天然的惹人馋啊!

“南屏!”萧璃本来算准了饭点时来找南屏一起吃午餐,刚一踏进作坊,就见二人对锅小酌,不由得愠怒,咬牙切齿地唤道。

“萧璃公子!”慕容朝夕慢腾腾地站起。

萧璃手上拎着的正是“蓬莱酒家”的名菜,被细心地装在宫中雕漆浮花的食盒里,隐隐浮动着香味,他纸扇一收,“萧璃公子找南屏小姐有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白云一袭如云,从身着锦袍的萧璃身侧就要越肩而过,萧璃伸手拦道:“等一下!”

慕容朝夕转过头,眉眼弯弯,眸中却有些意味深长之色,“不知道萧璃公子还有何要事?”

萧璃扫他一眼,淡然道:“从明日起,南屏午饭由本公子亲自照料,你就忙你的事去吧!”

“是,那就有劳萧璃公子费心了。”慕容朝夕望了一眼南屏,眸光闪动,抿了抿唇,颌首退出了作坊外。

“萧璃,你最近不是很忙么?怎么有空天天来我这儿?”南屏打开食盒,蓬莱酒家的菜色依然精致得令她食指大动。

“你的意思是嫌我来得太多,烦我?”萧璃将那锅玉米给搬到了别处,大刺刺将食盒摆了一桌,摆着个脸不高兴。

南屏见他这样,便知道是在吃慕容朝夕的醋了,也不应答,只是静静吃饭。

萧璃闷着气陪她吃完饭,两人都不是爱解释太多的人,南屏心道:若是不信任我,我又何必解释?

萧璃却想:你明知我不高兴,却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

有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句话解释的事情偏偏被压抑了,到最后想要解释得精楚的话,千言万语都是不够了。

夜色下的萧府很静,许多马剑犀利,出手如电的暗卫都隐在暗处,没有萧璃的命令,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来。

更深雾重,没穿外袍,只有一件中衣的萧璃打了个喷嚏,刚下马车,一个身姿妖娆的身影迎了上来,怯怯地唤道:“公子……”

“容华?”萧璃皱眉道,她被救后一直在家中休养,没想到这夜半时分,居然在萧府等她。

“你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萧璃不禁心中一凛,容华身上含着重大的隐秘,就算是平日,她这么突然在夜间出没。

在萧府门前等他也十分怪异,更何况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萧璃当然会不由自主地防备。

“萧璃公子,容华是来多谢公子相救之恩的……”

容华低下头去,萧璃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她居然没穿绣鞋,罗袜有些破损,看她的样子,竟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送容华小姐回去。”萧璃骤然头痛起来,吩咐车夫。

“不,萧璃公子,容华不想回去,容华有话要跟公子说……”

容华紧紧跟上他,萧璃一转身,与她撞了下正着,容华啊地一声,腿重重地嗑在石阶上,罗裙渗出血来。

萧璃眸色一黑,若不是此刻不能与她太翻脸,光凭她这种不顾身份,深夜跑出家门到萧府来跟他纠缠,他就要冷言相对了。

此刻见她坐在地上,楚楚可怜,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头部一阵剧痛,萧璃脸色遽然发白。

这种痛来得蹊跷,萧璃以前从未这样疼痛过。

他身子微晃,容华在他面前变得模糊起来,耳边是她的惊叫:“萧璃公子?萧璃公子你怎么了?来人!来人!把萧璃公子扶进去!”

萧府铜门洞开,容华怒斥道:“怎么那么慢?快点啊!”

一改适才温柔顺从的样子,萧府的侍卫侍女们立刻出来,和她一起,七手八脚地将萧璃抬进了萧府内。

位于璃城西面横街处的作坊离府里并不远,马车走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路南屏早早到了,正要进作坊,她有一堆事要干,验料,核算。

突然间传来马蹄踏砖的嗒嗒声音,清脆有规律,顺着清晨的风,声音便一阵阵地飘过来。

谁在清晨骑马过长街?

南屏转过身,只见一匹白色鬓毛的俊马逆光而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驭马持缰,慢驰而来。

白衣如云,依旧如美貌佳人丝帕般柔软洁净,正是慕容朝夕,他手腕处套着缰绳,在晨光中微微浸着汗湿,泛起亮光。

“南屏小姐!你如此早?”看到她,慕容朝夕眸色一亮,跳下马来!

南屏眼神被俊马吸引住,昂首扬蹄,身上无一丝杂毛,真是好漂亮的马儿!

她有些挪不开目光,慕容朝夕注意到了,将马牵来,“这是我刚从大宛西疆重金购来的劲马,品相如何?”

他离得路南屏有些近,连微敞的白衣胸前的汗珠都能瞧得清楚,南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赞道:“确实是好马!”

她收回目光,想当初在现代时,她可是骑马的行家,来到这个朝代,她还没有见过这种好马,这是爱马之人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爱马情结,就像爱车的人看到好车忍不住观摩一般。

落在慕容朝夕眼里却有些不同了,他误以为她见他骑马的样子很英俊潇洒,不由得暗暗欣喜。

可转眼又见她收起那副神色,脸微微僵了僵,便眯了眼打量着她,见她粉颈略弯,转身进了作坊,不由得对着马抱了又抱,道:“好闪电!”

身上的袍子被汗渍浸透,渐渐冷湿,一大早遛马刚回,没想到南屏也来得这样早,这一相遇,好像袍子上也带上了她身上隐隐透出的淡香。

慕容朝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她淡淡的语气,眸中一亮的神色,突然就强烈的印入他的心上。

他跃上马,朝慕容府坻而去,他需要洗个澡,平静一下燥动的身心。

路南屏一进作坊却发现不过一夜时间,里面却大动了乾坤。

一幅巨大的雕刻着精致繁复花卉的屏风从顶遮到下,一面苍翠色如林,一面暖白色如烟,将工人生产制造的车间与路南屏校验成品质料的房间隔了开来。

从房顶垂落下数道帘幔,慕容朝夕还别出心裁地搬来了软榻,熏香,书柜,白玉砚台。

路南屏屏息望去,居然件件珍品,把一个临时的工作间搞得清新雅致,处处充满了低调的奢华!

“这……”南屏刚想询问。

常跟在慕容朝夕身边的一名护卫常德便道:“南屏小姐,少主体谅南屏小姐最近与工人同间共事十分不便,因此特意命小人将作坊打造成这样,希望小姐满意。”

南屏“哦”了一声,心里汗颜,她不过有一次无意中说了下现代办公室的格局,没想到慕容朝夕竟然听进了心里,还偷偷地为她置办了这些。

午时用饭时分,萧璃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来送饭,却是差了萧府里的一名侍卫前来说是萧璃昨晚染了些风寒,晨起不适,望南屏小姐不要介怀。

南屏心想或许是昨日将衣衫让给她披因此着凉了,想着抽个时间去探望下,自密林逃出生天后,萧璃好像身体素质弱了嘛,小小风寒也扛不住了?

慕容朝夕带来府中名厨精心备下的午餐,看起来样式精致可口,南屏随意用了些,便埋头工作。

坐在屏风处不远的慕容朝夕见她埋首于纸张间,时不时地比对质料,计算着样本,数个时辰也不与他开口说一句话,除了用膳,便是静静地做她的事。

他就在旁边望着她,那半伏在玉案上身子娇俏柔软,令他不可控制地去想,假如……那具身子是贴在他身上的话,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温软的,馥香的,女人的身体。

南屏完全无视他的注视,只是偶尔似察觉到他的目光般抬头望一望,往往惊得慕容朝夕连忙别过目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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