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瞥过一个疑惑的目光,便觉手心一暖。

萧璃将她拉到一边,沉声道:“这个艳果,是容华给我吃的。我当时以为她是在某处采摘而来,而我现在知道了,她其实是在这个地方取的,也就说,她应该也知道这群被掳劫女子就关押在这个山洞里,而她却隐瞒不说。”

路南屏接口道:“并且她刻意不让你知道,我上次来寻你时,我找到了一个与这个山洞十分相似的山洞,我怀疑你当时就在里面,但是进去后却见一个大石块挡住了内洞口,我当时心想,应该是她将你藏起来了。”

萧璃浓眉紧皱,桃花眼冷肃下来,凭白多出几分寒意,心里一寒: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想干什么?事已至此,基本可以确认容华的确身怀重大隐密,在她的背后一定有个人在起着至关重要的地位,究竟是……什么人呢?

“先不管怎样,将这群女子带出去才是真正的问题,南屏,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总不能再无方向地转个几天吧!”萧璃一想到来时的艰辛,不免忧虑。

南屏却冷声道:“你忘了,昨日那送饭的不速之客是哪儿来的?”

萧璃摇头,“没用的,我去追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怎么可能知道他走时的路……”

南屏怔怔地瞧着他所指的方向,突然间眸子一亮,“你看!”

萧璃抬起头,天空在被密林遮住的那留出一星半点儿的缝隙中正飘着一只纸鸢。

有姑娘也看见了,惊喜地叫道:“呀!那是我家卖的呀!”正是那名姓程的女子。

南屏脸上一喜,忙问道:“可是程家的纸鸢?”

程家女儿连连点头:“是是是!这纸鸢是我爹亲手所制,我不会认错的!你们看,那上面还有我家店铺的印迹!”

萧璃凝目望去,似乎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程”字。

南屏抬眸看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瞧出了意思。

这儿离璃城如此之近,而来时的路离的如此之遥,莫非山体如今的转侧正是这边是回去的路么?

这样一想,不由的精神大震!

萧璃喝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一群人互相搀扶着朝纸鸢方向而去。

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响声,路南屏止住步子,怔怔地看着前方,前方已无路,正是悬崖。

一条银白瀑布横跨其上,垂落不休震耳欲聋的哗啦啦的声响,就是从它发出来的。

路南屏凝视半晌,突然手一挥:“姑娘们,跳!”女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抱成一团,谁也不敢。

萧璃惊愕地看着她,南屏道:“路就在那条瀑布旁边!”

什么?萧璃大张着口,“可是你想从瀑布这儿跳过去?你疯了?不要命啦!”

南屏不答,紧咬着唇,听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就知道这瀑布有多高多急,从这儿跳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萧璃也许还行,这带着这么多的姑娘,说实话她也没有把握,但是人是求生的,这种时候,难道要走老路再去对上那些莫名的毒蛇?难道去葬身蚁腹?还是陷入沼泽?

“与其死得那么情状惨烈,还不如从这儿跳下去摔死了算了!”路南屏斩钉截铁!

萧璃抿了抿唇,闭口不答,她说的没错,但是……

“跳吧!”

他终于道。

姑娘们一个个退后。

萧璃扯出从山洞里带着的一根藤索,说道:“咱们这儿共有十人,都系在这根藤锁上应该够了,一会儿大家一起跳!瀑布之下应该是水,如果大家没有被冲散,我们说不定能活下来!”

女人们个个面色苍白,摇头不断,嗫嚅着不敢跟他对视。

路南屏接过藤索,肃然道:“若是你们想活着离开这儿,就必须跳下去!我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但是要留在这个山中,你们必死无疑!”

路南屏的眼色扫过每一张惊惶的脸,“我知道你们不敢,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若是不怕死的想立刻离开的,就跟我们跳下去,实在很怕,宁愿在这个山中先待着的,就在这儿待着,再熬几个时辰,我们会来人想办法接应!”

她暗忖:既然这儿有人可以定时来送饭,必定还有其它出口,难道每次都走这个瀑布不成?

又料到:一时半会儿要找到这个出口只怕是异想天开,更加难料的是如果出口处有敌人,以她和萧璃此时的体力不一定会是对方的对手,她死了到是没什么事,若是萧璃有事,那影响的有可能是整个璃城!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从这儿走?你们明明不是从这儿来的?为什么不让我们沿着你们来的路返回?”有女人大胆的问,眼睛里透着不信任。

萧璃扯到藤索,淡然道:“那有一片沼泽地,还有毒虫食人蚁,你们过不去,硬是要走的话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女人们震惊地看着他,路南屏再问一遍有没有人跳,一人也无。

路南屏不再与她们废话,扯动着藤索,说道:“我们跳吧?”

萧璃点了点头,伸手抱紧了她的腰。

南屏只觉得身子一沉,一种失重感袭上来,她下意识地挥舞着双手双脚,跟以前去玩的蹦极差不多。

突然间一直紧紧抱着她的萧璃澈突然间就放开了她,那瞬间,南屏的心里一凛:生死关头,她怎能这样相信他?

变化不过瞬间,南屏的身子突然间顿住,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她!

萧璃抽出长剑将自己钉在瀑布的石岩中,一只手将她抓住,吊在半空。

抓她的这只手受过重伤,鲜血渗出来,流到她手上,很快被水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萧璃苍白着脸,对她一笑,温柔地说道:“别怕!我在呢!这瀑布水流太急,只怕就这么生生跳下去我们都会没命!

以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奔腾而下的水流模糊了南屏的眼睛,震耳欲聋的瀑布响在耳侧,在天地间回响不休。

但是此时此刻,在南屏的视线里,听觉里,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突然间静止,只余一个低沉坚定迟缓却有力的声音在她心里叩击着:“别怕,我在呢!”

简单的一句话,南屏的心里犹如这瀑布般惊涛骇浪万马奔腾,她定定地望着萧璃。

他本来平凡的一张脸上,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显得十分苍白,妖孽的桃花眼此刻也失去了平日丰润莹亮的神色,但是看着她的神情却让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定,让她安心。

路南屏微仰着头,看着上方的萧璃,心里有一根弦再次被拨动,心内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股热流直冲肺腑,让她情不自禁的鼻子一酸想要落泪。

带血的手臂带给她的不是清凉的水的温度而是一个坚定的可以任她依赖的微妙感觉,南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她都未曾在意的笑意。

“南屏!你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被水流打得睁不开眼的萧璃,闭着眼睛大声叫道。

南屏收敛了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回道:“我没事!”说话间去看自己的处境,发现此时两人正卡在瀑布的中央,距离下面的水面已不是太高,所以可以清晰的看清水面的情况。

下方的水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深不见底的深潭,而是横着乱七八糟的岩石,一个个狰狞地半露水面,坚牙利爪地令人望而生畏。

南屏咬了咬牙,大声道:“千万不能掉下来!这下面全是石头!”

这些石头没有被长年累月冲击而下的瀑布给打磨光滑,却是一个个尖利无比,朝这个位置掉下去的话,运气好的话死个全尸,运气不好,肯定摔断胳膊跌断腿。

萧璃甩了甩头,尽力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见水面岩边有碧绿的草地,便沉声道:“你保护好自己的头部,我把你扔上岸!”

南屏皱眉,问道:“你自己怎么办?”把她扔上岸,他自己怎么办?

萧璃声音有些无力:“你保护自己,我没有力气了!”

一边说一边用脚踩向瀑布里的岩石里,单手使力像荡秋千一样把南屏荡起来,南屏再也不能说什么,闭上眼将自己抱成团,护着头颅。

萧璃手上加劲晃动,咬了咬牙,用极巧的劲把南屏甩了出去!

南屏落在草地上迅速翻滚,消去了下落的力道,强力的摩擦又让她身上添了大大小小的不少伤口,幸好以前学过一些散打,没受什么伤,她立刻爬起来去看萧璃。

萧璃见她完好无损,压抑住心口骤然的心跳加速,欣慰地闭了闭眼,少了南屏的牵盼,他这才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被鳄鱼咬过的肌肤火烧火撩的疼痛,手臂在竭尽全力扔出南屏后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他硬提一口内力,也是乏剩可乘,这手要是再不救治,估计就没用了。

“你跳下来!朝这边跳!我接住你!”南屏从岸边一脚踏上半露水面的岩石,一脚仍踩在岸边,尽办地朝他张开双手:“萧璃!别犹豫了!跳!”

萧璃耳边传来南屏的呼唤声,他若笑一声,他是想跳,若是平时,以他的功夫,比这再高的瀑布他也敢跳下来并且有本事保证自己不受伤。

可是现在他失血过多,浑身脱力,将南屏甩出去已经是最后的力气,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力,现在他直接抓不住剑,快要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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