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斧加身,来势汹汹,若不避开,必受重伤,以路南屏目前的体力硬接是不可能的,往后退也不可能,往后退就会退到萧子怿与之交手的战圈中去,刀剑无眼,也会身受重伤,同样是死路一条!

路南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不闪不避,反手一剑就朝黑衣人的眼睛刺去,来人大惊,手中利斧的动作瞬间就停滞下来疾往后退,路南屏这一剑却是虚招,紧接着快如闪电又是一剑,直刺他的胸膛,速度和力量都是正常,唯有角度刁钻得令人无法想像!

那人本以为已经躲开,一个后跃纵开后,却被身后的萧子怿从半空中反折回的鱼肠剑砍在脖上!鲜血呈现出喷射状在半空中洒出一大片血雾!那人大睁着眼睛,砰然倒地!死不瞑目!

时间,速度,角度,力量!就好像经过计算过一样准确!

黑衣人登时面容大变,个个都紧张严肃起来!他们都发现了一个事实,令人恐惧得毛骨悚然的事实,那就是,路南屏根本不是靠速度和力量杀死他们的同伴,而是角度!

僻处洛西边境上有一条沙道,终日里驼铃声声,不时的有商队从此经过,有一队人有着与旁人不同的装备和着装,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黄沙漫天的栈道上,所有人的衣裳都免不了灰尘扑扑,唯独这一行人,显得十分干净。

正是龙莽与锦美人一行。

锦美人自从被龙莽遇上后就与他同行,历经大半月,终于回到洛西的边城。

一步一步接近洛西,她的心就一下一下跳得热烈滚烫,此次堰城之行让她坚定了一个心念,就是要回到洛西,她要回到萧子怿的身边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禾北国将是她一生的耻辱与污点,若有机会,她必将害她的临渊置之死地。

锦美人这一路就是这么思量着过来的,龙莽依旧是咋咋呼呼的,她不便多开口说话,她毕竟不是路南屏,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隔,为免露馅,她只管顶着一张雷同的脸便好。

龙莽递过一只铜壶,粗大的臂有力地弯曲着,显出有力的姿态,说:“你喝点水吧!再赶一日路,我们便要回到皇城了!奶奶的!你为什么非要回到那小子的身边儿去呢!你跟着本太子去锦南国不好么?本太子立你为正妃,还不用付十座城池呢!”

锦美人白他一眼,这一个白眼飞得真是娇媚难言,龙莽立刻神魂俱授地有些发怔,摸着头自嘲道:“我不是不舍得城池,是我舍得城池你也不肯跟我!嘿嘿!”

锦美人背过身去,却正好迎向龙央的目光,龙央的目光有些审视,有些许清冷的味道在里面,这种感觉总让她觉得有点儿心里发虚。

这个少年的目光太过澄澈,令她这个假冒货坐立不安,其实她或许是多心吧,她总觉得龙央那看似安静的表层下藏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看穿了她伪装的样子。

好在,快要进城了。

锦美人安慰着自己,只要进了洛西,这可以摆脱这两个人,入了宫门,再设法除掉路南屏,顶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以后的路子就一帆风顺了。

没有人会知道真正的路南屏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小心谨慎,就算是萧子怿也不会发现的。

掌心里有一卷小小的纸条子,那是沿途中有只雪白的鸽子送过来的书信。

悦贵妃这一招走得奇险,看似将她这个假冒的太子妃送往他国,而暗中却令真正的路南屏在宫外出事,生死不知。

这样的里应外合,就算是萧子怿本人,也不会知道路南屏会被两次调包!

纸条在掌心里被捏得湿润润的,龙央见她神色恍惚,淡然地问道:“娘娘这是近乡情怯么?”

锦美人微微抬头,只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转过了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龙央本不像龙莽那般多话爱说,见她也无意与自己交流,便也住了嘴,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由龙莽亲自驾驶的马车上,路上寂寂,只听见车轮子咯吱咯吱地在走。

效外,洛西国皇城西,巨大的皇室仪仗经过,百姓静默无声一路跪拜。

萧子怿一脚踢开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臂弯里抱着一名血染朱衣的女子,女子身蒙面纱。

“太医!救她!”

所有的太医院的技术高明的太医一瞬间都被叫至,被要求救治这名女子。

有见过锦贵妃的太医悚然一惊,这不就是锦贵妃么!

有见过路南屏的太医也是悚然一惊,这不是路南屏么!

原来!宠冠后宫的所谓锦贵妃,正是原先那个让帝皇心翻云覆雨的路南屏啊!

朝堂后宫,很快便知道了这个事!人人惊怔!原来路南屏并未跟临渊走,仍在后宫之内,那原先去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悦贵妃折下了一枝海棠,笑得花枝乱颤,将信塞入鸽腹,纤指一扔,飞走了。

昏迷中的女子面容秀气,身上却没了毒素,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时,萧子怿欣喜若狂,将她拥在怀中,“锦儿!”

怀中女子眉宇紧皱,望在萧子怿眼里,只觉得天下至宝一样。

“锦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那一日,萧子怿和路南屏双双受伤,返回洛西宫内,宫中人人惊惶,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勤政殿紧闭大门三天三夜后,萧子怿满面喜色的出来,随即颁下圣旨,立路南屏为后!

朝堂震惊!

就在所有的妃子都在窃窃私语,果然,锦贵妃的地位再也无人能替了,整个后宫都如沸腾的水一样,争滚不休。

路南屏平静而淡然,依然是深闭宫门爱好沉静的平素样子,也回绝了所有宫妃的进见,她如此隔绝他人,而萧子怿又事事都按她的喜好来,宫妃们醋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萧子怿无限制的宠她,满足她所有的喜好,但是只有一条,他不允,就是再次出宫。

新落成的栖凤殿离萧子怿执政阅批的殿不算远,萧子怿每天一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路南屏,帝后如此恩爱,也是朝堂之福,很多老古董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没有什么反对之声了。

在朝臣眼里,君王只要不宠妖妃,后宫终究是他的私事。

路南屏窝在殿中,身边侍女问:“娘娘,您要用点膳食么?”

路南屏心念一转,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餐盒,不由分说端过来,“好了,你下去吧。”

撇开所有的宫女,路南屏端着餐盒,去了勤政殿。

“皇后娘娘到!”太监拉长了声调,勤政殿里顿时静了下来,萧子怿立刻迎了出来。

萧子怿没料到路南屏会深夜前来,他的眸中愈加精亮,喜悦之色毫不掩鉓地自瞳孔中扩散开来。

路南屏手上捧着精致的糕点,也淡淡一笑:“皇上辛苦了,臣妾做了点宵夜,用一些吧!”

这是路南屏头一次主动示好,他不可否认的十分欣喜,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赞道:“好手艺!锦儿你可媲美御厨了。”

路南屏见他神情愉悦,心想,如果此时跟他提出禁夜出宫不受限,他应当会同意吧,笑笑说道:“皇上喜欢就好,本宫日后还会做给皇上吃。”

两人并肩踏进紫龙殿,路南屏见奏折一撂撂地摆着,她将点心轻轻摆放在案上她眉目间隐隐含了担忧之色。

这种突然间的柔情顺从,她已经好久未曾显露过,一直以为都是清冷的性子,与之前的甜腻判若两人,有时候萧子怿会将她的症状说给悦贵妃听,可是连悦贵妃也分不清哪一种才是她的真性子。

这清冷时候突如其来的柔情,令萧子怿疑心大起,见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点心的碎屑自指间弹去,说道:“锦儿有什么事要找朕么?说吧,只要朕办得到。”

路南屏弯弯的眉眼因笑意而显得愈加妩媚多姿,月色落在她身上,凤袍因染了月辉而显得愈加朦胧拖曳,将她烟轻云瘦的身子衬托得愈发皎若谪仙。

她笑容明媚,如三月里的艳阳,缓缓开口:“本宫想出宫走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唇角立刻溢开愉悦的笑意,“锦儿是邀请朕一起出宫?”

他有些受宠若惊,一直以来路南屏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上一次是他投其所好,让她穿了宫女服和他扮作平常夫妻同出宫门,去看看百姓民生,没想到这一次,锦儿居然主动相约,他倒有些意外了。

虽然他当然不愿意再度出宫受到不必要的损伤,可是只要路南屏亲口提出来,他怎会不允?

“这一段时日以来,本宫试着辅佐皇上共同理政,虽然政事颇多,事实上皇上与本宫看到的只是一堆奏折,听到的也是奏折中所呈报上来的,其实有许多事,作为帝皇在上位者,是看不到具体情况的。不去民间行走,是不知道真假的。”

萧子怿愕然回头,这些事,这些话,完全就是曾经小公主的口吻啊!她这样的恳恳而谈,这样的理所应当,她是恢复了记忆了吗?

她恢复了曾经的记忆,那还……记得他吗?无数次的这种疑问冒上心头,萧子怿的眸色中又有复杂的神色闪烁不定,锦儿,究竟哪个才是你?你的记忆里有哪些是我,哪些是前朝往事?哪些是爱?哪些是恨?

突然之间,萧子怿心里闪过千万种念头,心尖上滚过各种滋味。

“怎么?皇上不允?”路南屏见他愣怔,问道,脸上是纯然的无辜。

“哦,锦儿既有如此为民之心,朕怎会不允?待祭祀之后,朕便与锦儿出宫探查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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