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怿察觉到了,将她的手紧紧的拢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汲取那不多的暖意。

“恩公,要不要生个火再睡?”纤柔好心的问道,手上拿着火折子。

萧子怿也以眼色询问路南屏,路南屏想也没想就道:“不用,我睡觉时不能有光。”

纤柔又将火折子放下了。

没睡多久,路南屏就冻得醒过来,摸了摸萧子怿的脸,也是冰冰冷冷的,他也冷得紧,皇宫四壁都是和着椒泥,又芳香又温暖,他恐怕也是头一回在野外露宿。

她这一睁眼醒来,便见对面纤柔和花容睡得正香,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睡容,望了很长时间,直到纤柔睫毛一动,醒了过来,见路南屏睁着眼正看着她,她惊慌地吓了一跳。

路南屏却道:“怎么了?”

纤柔说道:“啊,恩公原来你是醒的呀!纤柔以为你睡觉不闭眼,吓了一跳。”

路南屏伸了伸腰,把萧子怿也吵醒了。

纤柔道:“恩公是不是觉得冷了?要是冷的话我们生个火吧。”

路南屏看着她哆嗦了下,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很冷。

她想拒绝,却觉得萧子怿也哆嗦了下,皎白月色透过破庙窗户射进屋内,她见他嘴唇也冻得有些发青。

见不到路南屏说话,她也没有流露出反对。纤柔便当是同意了,取来了火折子,一晃,点燃了一些稻草和木枝,就在四人中央生了一小堆篝火。

火苗热烈地吞舔着木枝和干燥的稻草,发出滋里吧啦地声音,这木枝也不知道是什么树上的,燃烧时居然还有一股香味。

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散发出来,路南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也许是前世的一段为了演雇佣兵而参与的训练生涯让她如此警惕任何一种莫名的气味,总之她屏上了呼吸。

她自己一警惕,下意识地就是捅了一下萧子怿,见他闻香后并无异样,想说什么,又觉得多余。

转眼见纤柔正在拨弄着枝木想让火更旺一些,更加觉得自己有点儿多心了。

胸口一起一伏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淡香,路南屏总觉得哪儿有不妥,可又说不清为什么?只能说是一种天生的第六感告诉了她,这种淡香有问题!

她上前一脚踢乱了篝火!将萧子怿拉起!

萧子怿在淡香初入鼻腔的那一瞬间就屏住了呼息,调起全身的内力以抵挡这种香味的持续钻入。

直到路南屏踢翻了篝火,香味渐止。他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受到香味的干扰。

纤柔见路南屏突如其来的发怒,正打算掩饰,却见路南屏手中极亮的光闪过,光的去处正是她的脖颈!

这是一招必杀之技!纤柔若是不抵抗必死在这一剑之下,可若是抵抗,立刻就会暴露身份!

纤柔在脑中正急速的算计这个问题,脖颈处却叮的一声响,另有一把剑光闪过,挑开了路南屏的一击,两剑相撞,激起耀眼的火花!

纤柔一惊,只见花容不知何时突然跃出,解开了腰上暗藏的长剑帮她挡了这一剑,见她回头,眸中恼怒,略显文弱的脸上有着薄怒,显然是在怨她没有防守地任路南屏一剑刺向要害。

纤柔见这下再也伪装不下去,立刻站直身子,纤弱的脸上已与刚才的柔弱放低的姿态不同,一双美丽的眼眸中晶亮如剑,她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萧子怿将路南屏搂在怀中,沉默不语。

路南屏冷哼一声,长剑指向她,“从未信过。”

纤柔先是愕然,然后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妖媚万分,此刻方显露出她青楼女子的风韵出来,“不可能的,我和花容不可能有问题,花容当时确实身有重伤。”

路南屏冷冷地看着她,“你错了,从我见到你第一刻起就觉得你们怪异,身着农家子弟的服装,可是却有一双纤白细嫩的手,再加上,洛西城靠北一带,因为是高原的原因,所以很多女人脸上都带着天生的高原红,而你……脸上洁白无暇,你不是洛西子民,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花容走过来,也像萧子怿一样护着纤柔,见路南屏发问,一改初见时的弱不禁风,有力的回道:“我们的任务本来是要杀了你!不关他的事!今天只要他走,我们只要你一个人的命!”

萧子怿眸色黯沉得快要看不清颜色,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路南屏看着花容,继续说道:“你们去未名寺根本不是为了求子得子!你们一直潜伏在无人处打算夜袭我对不对?因为没有像正常的信徒一样走正常的流程,所以你们不知道寺内发生了什么事!而我一问到寺内之事时,你就连忙岔开话题!你岔开话题十分拙劣,你说是寺内僧人敲诈你们钱财,所以使得你们子也不求愤而离开!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事实上今日僧内发生了一件很热闹的事!所以我一听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来求子的!说!为什么要杀我?是谁这么惦记我?我一出宫就想要我的命?”

花容此时也不想隐瞒了,索性说开了,“我主子想要杀了你!不过我看你心好,而且我和纤柔再也不想杀人了,所以我们只是在你身上下毒,你能活下来那是你的本事,你要死了,也不要怪我们,只能怪你时运不济,不过杀你的人大批的还在后面,因为中了毒的身体,根本支撑了不了太久!”

他长剑一收,拉起纤柔居然想离开,萧子怿长剑横上,说道:“把解药拿出来!”他没有中毒,那中毒的自然就是路南屏。

“解药没有!主子说了,此毒无解!要解药的话问阎王爷去要吧!”

路南屏冷眼看他们争论,此时才觉得那淡香果然有异,心口像是要迸开来一般,只觉得喉中一甜,情不自禁地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萧子怿大惊,抢上前去扶住她,失声问道:“锦儿!你怎么样?”

吐完胸口热血,路南屏才觉得那种窒息感好了很多,摇摇头,正打算说一句‘我没事’,没想到嘴巴一张开,又是一口热血雾般喷出,溅得萧子怿衣襟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锦儿!”萧子怿骤然间心口一痛,看着她吐血不止,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痛不欲生,一瞬间,他连扶她肩膀的手都有些颤抖,青筋暴露,彰示着他此刻的怒气!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

萧子怿手中的长剑如电般激射而出,铗带着雷霆之怒直直劈向花容,突然间眸光瞥向路南屏惨白的小脸,不行!不能就这么杀了他,锦儿没有解药!

趁他犹豫之刻,纤柔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往地上一掷,五颜六色的光呈现出球状的样子从那东西中窜出来的时候,淡淡的香味也随之释放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萧子怿下意识地再次屏住呼息,一只手抱着路南屏,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等那烟雾散去后,已不见纤柔与花容二人!

该死的!没有办法形容他此时的愠怒,正想抱起路南屏离开这儿,突然间脸色大变!脚下竟觉得无力支撑,跌倒在地,路南屏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她却在此刻睁开了眼,那气味闻进了她的胸腔。

萧子怿眼疾手快地伸手就点他胸口大穴,这才封了他上下乱窜的血气,既便这样,萧子怿也知道她又中了毒,而且只比之前的深,不会比之前中的浅!

该死的两个人,若是有一天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一定将他们挫骨扬灰方消其恨!

路南屏由他抱着,唇角间洇出一丝血迹,躺在他怀中与平时总是喜欢跟他作对的女人不同,那么安静脆弱,呼吸都是微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死去。

萧子怿掌心握紧,没想到出宫一趟还遭到了宵小的算计!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他贵为君王,竟连对付的计策都没有!现在锦儿中了毒,他要赶快送她回宫找人医治。

“锦儿,我们不能待在这儿!走!”萧子怿二话不说,抱起她,急急要走,面色相当难看,他知道若是真有人想谋杀他们,不管是他,还是路南屏,以他们此刻的状态都不太好应付。

路南屏轻轻咳了一声,血迹立刻顺着她俏丽的脸滑落在领口处,沾染得他刺绣精致的袍襟上血迹斑斑。

看着他似笑非笑,染了血的樱唇如花瓣一般地轻启:“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了。”

“是谁!”萧子怿暴怒!是谁竟敢要她的命?路南屏的命是他萧子怿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头发都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任意处置,别人若是妄动她一根发丝,也是犯了他的忌讳!

眼下不想跟她争论太多,先回宫要紧。

“锦儿,你身上有毒,我们先回宫!”

话音刚落,路南屏已经知道来不及了。

黑夜中,破庙处已经跃出数十道黑影,这些个黑影手中剑光如水,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会武的高手,他们在朝他们逼近!

萧子怿将怒气内敛于心,这是谁派出的杀手?这些黑衣人难道说与纤柔和花容一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进行着层层叠叠的刺杀么?

他将路南屏搂在怀中,压下心头的纷乱和焦虑,这不光光是关于命,还与国家社稷息息相关!他若死了,洛西必定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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