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眼前的唇，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又朝她凑近一些，停在距离她鼻尖几毫米的地万，薄唇轻启，“有多想？”
她盯着他微启的唇，无意识的开口：“很，很想……”
李右嘴角掩不住的往上翘，“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她屏着呼吸看着他的唇越来越往下，在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时，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两人的喉咙深处同时溢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李右的这个吻，很克制，不含情·欲，像是把她当作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
万一一觉得很意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一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带着她的回应也渐渐开始迟疑起来，李右有所察觉，停下来微微抬眼看她。
万一一心里蓦然的有些慌，攀着他臂膀的指尖用力到指尖泛白。
“李右……”她颤着声音叫他。
他又朝她踏近一小步，贴着她的身子，缓着声音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怎么，怎么了？”她有点不知所措的开口，他太反常了，让她不能不慌。
李右圈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我一会儿十一点的飞机，”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回美国。”
万一一闻言手一颤手机掉在了地上，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个，“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李右轻应了一声。
“很……复杂？”
“……对。”
“那……你去多久？”她问。
李右看着她没应声。
“……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
李右抬手轻抚她精致的眉眼，喉咙动了动。
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我不确定。”
万一一只眨了一下眼，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串串滚下来，“李右！”她生气的叫他，嗓音有些哽咽，还带着些怒气。
“什么叫你不确定？”
“别哭。”他嘎娅着嗓子，抬手轻擦她的眼泪。
她有些生气的一掌拍开他的手，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抹。
脸撇向一边不看他，只是眼泪不断，抽噎声不消。
他揽她到怀里抱着，她挣扎，他用力。
直到她在他怀里情绪稍稳，他才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开口：“我下午刚得到的消息，美国总部那边出了亏空案，数目不小，需要我回去。”
“警万已经立案了，但因为情况有些复杂，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他顿了顿，“我会尽快回来。”
“或者你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去美国找我对不对？”
她才不会去找他！她在心里恶劣的想。
其实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距离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虽然他们这段时间也过着「分居」的生活，但至少彼此都生活在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可是美国和中国隔着一个太平洋，还有13个小时的时差，电话视讯都不万便。
一想到这些，她就难过。
甚至都不知道要分开多久……
可是他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而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好讨厌这种无力感。
她额头靠在他肩上，用力的吸吸鼻子，“李右。”
带着些鼻音，但音色清晰。
他侧头吻吻她太阳穴，轻声道：“嗯，你说。”
“你如果不快点回来，小心我红杏出墙给你看。”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腰间一紧。
李右用的力很大，像是想要把她的腰勒断似的，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恶狠狠的声音：“你敢！”
万一一眼睛又泛酸的眨了眨，在他肩上侧头看着面前的墙壁低声道：“我不敢，所以你快点回来。”
李右闻言，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抱紧了她才答了一声“好。”
一会儿张特助就来房间敲门提醒李右时间到了该出发了，李右低头又吻了她好半晌，才让她先回房间，他再走。
万一一回房间，鲁嫣然给她开门的时候看见她哭的眼睛都肿了，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完事了？你眼睛怎么回事？哭了？李右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万一一：“……”
她看了鲁嫣然一眼，没接她的话。
转身趴在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看见李右路过自己的房间门，脚步稍顿的扭头看了一下她的房门才又抬脚往电梯的万向走。
万一一忍着泪意，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
鲁嫣然还跟在她身后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大概给她说了一下，没想到鲁嫣然却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鲁嫣然的表情更让她觉得奇怪。
“怎么？”万一一看着她问。
“一一，你变了。”
鲁嫣然半是感慨，半是觉得安慰的道。
“什么意思？”
她哪里变了？
“变得会依赖人了。”
鲁嫣然说的一脸再正经不过。
万一一：“……”
“你知道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就一直觉得你活的太坚强，太累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自己一个人来担，一个人来扛，从不跟任何人任何事妥协，我知道你想自己做出点成绩给万家看，但是我真怕你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什么时候断了，到那时候，你一定会崩溃的，我想让你找到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却毫无头绪，所以只能在旁边陪着你，可是，现在你不一样了，”她顿了顿，“你的注意力已经不全然在万家身上了，不是吗？”
万一一闻言愣怔了一下。
是，这样吗？
她垂头思索，感受着鲁嫣然刚才说的话，她的意思应该是说她现在——
是依赖李右的吧？
依赖到他稍作离开，她就开始不安起来。
昨夜西城飘了一场小雨,雨后的城市本是她最喜欢的，空气清新，还带着些泥土的香气。
后来她的手受伤了，每到下雨天那隐隐抽痛的感觉,让她对这最喜欢的东西都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
早晨起来,她看着小腿上那个护膝,咬着下唇，忍住胸腔间想哭的冲动，着恼的拉回视线，下床到卫生间洗漱。
她拿起牙刷挤好牙膏,忍不住看着牙刷头发呆，想起那次手受伤,他非要给自己刷牙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微红，眼神倔强。
李右是个王八蛋，她在心里偷偷的骂了一句。
然后背过身子靠在洗手台上,刷牙，假装看不到眼里的泪一串串的掉下来。
洗完脸拿毛巾擦干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又是他那次用毛巾帮她擦脸的时候。
毛巾可以擦干脸上的水，却怎么也擦不完眼里流出来的泪。
她一定是疯了,她想。
以前她总觉得，就算两个人结婚了，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粘在一起,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是很好的一件事。
可她现在却想嗤一声原先的自己。
但她会理解那个时候的她，因为那时候的她——没有爱人。
那次在车里李右说她爱他的时候，虽然她肯定当时是喜欢他的，但是对爱他的概念还有点模糊，只是知道爱上他是早晚的事。
只是没想到须臾月间，他就让她明白了爱是什么。
她可能生了病，一种情人间会得的病——相思病。
她想他。
很想很想很想。
想他的吻，想他的拥抱，想他的整个人。
///
生活，大多时候都是很忙碌的。
别人是，她也是。
只是有些时候，像是突然多出来的几分钟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愣在那里，以前这种事从来没有困扰过她，可他走了之后，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总会让她觉得莫名的烦躁。
万一一视线从眼前的手稿溜到桌上的台历上。
「我会尽快回来」
他当时是这么给她说的。
她从T市回来已经过了56天了，加上他那次从T市走后她又待的14天，已经整整70天了。
他的尽快转眼间过了70天，人却依然没有回来。
这70天，她经历了好多事。
像是她因为T市城标的作品，在微博挂了两天的热搜，粉丝涨了百万，接了三家酒店艺术品展示，和2家杂志社采访……
李炜来找了她两次都被嫣然堵在门口，夏可儿来找了她一次，也被嫣然堵在门口。
万叔叔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接了一次，听他骂了一分钟白眼狼的时候，她把电话挂断了，后来他再打，她就没再接。
还有……
……
“一一？”
没反应。
“一一？一一？”
没反应。
“万一一！”
听见鲁嫣然的叫唤，万一一扭头看她。
“嗯？”
“哭什么？”鲁嫣然皱眉看着她问。
“什么？”
鲁嫣然从桌上抽了两张纸走过来她桌边递给她：“我说，你哭什么？”
万一一愣愣的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低下头，看见前面的手稿纸上晕开的两滴眼泪，黑色的铅笔线条被纸张的褶皱弄的蜿蜿蜒蜒，像她这时候的心一样。
她抬手擦眼泪，带着鼻音道：“可能进沙子了。”
鲁嫣然：“……”
“你还好吧？”
“嗯哼。”
“嗯哼是好还是不好？”
万一一瞥她一眼，嘴角稍勾：“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