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龙造寺隆信一挑眉毛,眼神锐利,在出阵前龙造寺隆信还强迫松浦隆信交出了效忠的誓书,没想到大友家甫一退兵他就反叛了。成松信胜上前俯身行礼:“主公,在下向你请罪。松浦家叛变的原因怕是因为在下。”“为何?”龙造寺隆信询问道。“交战之中,在下以军令威压松浦家打头阵,致使松浦家损失惨重,松浦镇信也颇为不悦,这怕是松浦家叛变的主因。”龙造寺隆信听罢摆了摆手:“无妨,你做的是对的。这些国人众一向与本家貌合神离,你不必放在心上。”锅岛直茂向前进言:“既然如此,就让信胜大人负责松浦家的攻略,主公你看如何?”成松信胜立刻应下:“在下正有此意。”龙造寺隆信微微一想,答道:“也好,松浦家的攻略便交给成松信胜大人了。”

······

军议结束后,龙造寺隆信给诸位普代重臣下达了各项任务,成松信胜也带领着凌云之一行人来到了肥前国的松浦郡,为攻取松浦家做准备。已经快到秋天了,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因为日本战国时期的士兵多为农兵,所以秋天收获不再打仗是大名间约定成熟的规矩。

成松信胜显然也无能无视这一点强行出兵,所以近期里除了收获粮食外并没有其他的任务。龙造寺隆信所下发的感谢状也一一传达到各员将领手中,凌云之也获得了一张,用来表彰他讨取大友家足轻大将藤平又八的功劳,正因为如此,凌云之的官职也从最低级的足轻组头一跃成为了成松信胜手下的“侍大将”。

“侍大将”已经是相当高的职位了,在战场上是只次于“总大将”的官职,可以独立指挥一“备”的部队,所以凌云之欣然拜受了这一官职,成松信胜给他开出“二百贯”一年的俸禄,相当于“一百石”左右的知行地,这还算是个不错的收入,毕竟织田家的足轻一年才五贯俸禄,木下秀吉做到足轻组头一年俸禄“五十贯”,这还是织田家的俸禄比较高的缘故。虽然没有封地,但凌云之也比较满意了。既然已经成为了“侍大将”,凌云之自然也要招收自己的家臣,不过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先把陈贵和竹原秀明纳入自己的家臣团。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武士,凌云之也想到了为自己置办一身合适的盔甲,这个时代的盔甲一般都是从战死的武士或落跑的武士身上扒来的,所以战场上经常出现搜寻战利品的足轻或农民,凌云之曾经听闻一个足轻一场战斗运气好的话战利品竟然能够达到五贯到十贯,这个报酬已经相当丰厚了,这也是大量农民参战的原因。另外有一些武装起来的农民或强盗也有个响亮的名称叫做“落武者狩”,就是专门瞄准落单的武士以劫掠钱财的人,历史上也有不少名将在这些为利益驱动的农民手里栽了跟头,武田家的继任者穴山信君,乃至“三日天下”的明智光秀,都是为“落武者狩”所讨取。

凌云之便带着陈贵和竹原秀明到城下町来挑选盔甲兵器,由于这里离平户城并不远,所以自平户港流入的南蛮物也非常丰富,陈贵和竹原秀明看着这些充满异国风采的舶来品,发出阵阵惊叹,凌云之自然是见得多了,所以显得不以为然。来到锻冶屋,这里摆设的是一把把精美的武士刀,当然这种地方自然没有“物业”级别以上的名品,但也是锋利异常。凌云之和陈贵三人各自挑选了一把趁手的,买单的事自然有凌云志来承担。“多少钱?”凌云之问,按照他的预想应该不会便宜。因为日本刀在明国也是热门的泊来品,早在宋朝欧阳修就作,《日本刀歌》来称赞日本刀“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竖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武士大人,您这三把刀总共三贯钱。”铁匠笑呵呵地说道。“多少?”凌云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在明国一把武士刀开出的价格最高可达五千文!价格之间的相差足足五倍之多,怪不得要有这么多走私集团在利益驱使下出海成为倭寇了。不过想一想也是,在日本武士刀的产出不计其数,连足轻也多有佩刀,价格便宜也就不奇怪了。“武士大人,这三把刀算是本店成色好的上品了,小的实在是不能便宜了。”铁匠以为凌云之嫌贵,连忙摆手解释道。凌云之付了钱,又带领他二人来到了盔甲店。不过相较于武士刀的廉价,这里的铠甲可就贵多了,一副稍好一点的铠甲也需要五十贯到八十贯,要知道这时候一挺正宗的南蛮铁炮也不过三十贯左右,种子岛和国友村的铁炮就更便宜了。关于铠甲本来有本家配发的御用札,也就是一块印有家纹护住胸口的铁板子。作为一名武士,凌云之认为穿戴这样的具足是在是不够体面。这个时代的铠甲也是财力的象征,传说日本总共只有六套南蛮具足,分别在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手中。财力有限,凌云之只好挑了三套普普通通的铠甲,但这也花去了他一百贯的俸禄,仅仅两三分钟就花去了半年的俸禄,这让他心痛不已。

“啧啧,”竹原秀明铠甲一穿上身便兴奋不已,“看看我像不像个武士了!”他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几个来回,因为讨取藤平又八也有竹原秀明的功劳,所以凌云之把他从一介足轻升为了足轻组头,也算是最下级的武士了。想到藤平又八,凌云之顿时感到有些可惜,当时撤的匆忙也没有顾上战利品,藤平又八的盔甲可真不错,若是能得到也就省下三十贯的开销了。

天色已晚,三个人就近找了个居酒屋准备吃饭了。听到要去喝酒,陈贵连声叫好。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凌云之第一次能安心的吃饭。一会儿伙计就端上来三瓶清酒,用浅浅的一方碟子喝。陈贵神色古怪地上下看着这个酒碟:“这是干什么用的?”凌云之笑道:“这是倭人喝酒用的。”说着用那酒碟盛了浅浅的一口酒,一饮而尽。陈贵也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一叠,一吸溜就已经喝完了,他咂么咂么嘴,嘟囔道:“不过瘾!这还没有尝出味道。”说罢将那酒瓶端起来两三口就已经喝完。“这酒简直淡的和水一样!”陈贵连连摇头,清酒度数本来就低,陈贵又早就习惯了喝烈酒,所以对清酒根本就不感冒。凌云之一口清酒下肚,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有竹原秀明还在一口一口喝着,已经喝到了脸上有些微红。在没当武士之前,他可没有这样到居酒屋喝酒的待遇。居酒屋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下酒菜,只有几块白萝卜。这时候的日本人是几乎不吃肉的,有也只有鱼肉。若是能吃上几块豆腐,那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陈贵看着几块萝卜和干瘪的小鱼,脸上写满了不满,他一口咬定是凌云之不愿意花钱,为此连说了好几句凌云之小气,凌云之也只能无奈地受着。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三个人通常是两个人说话,一个人听,这不免就有些尴尬。凌云之暗暗寻思,等到日后要教陈贵一些日语了,要不然以后行军打仗语言不通指挥就会成为很大的问题。现在陈贵也是官升一级,成为凌云之麾下的足轻大将。对于入仕龙造寺家,凌云之还是很庆幸的,如果他现在还在松浦家,也不过是个足轻组头。松浦镇信已经重用了黄石,在重用其他明国人的可能性就十分渺茫了。

“凌大人,什么时候将我的家人接过来?”竹原秀明喝的已经满面通红,醉中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竹原秀明已经离家有将近一个月了,十分思念自己的家人,更何况他的未婚妻还等着他。“你的家在哪?离这里远吗?”凌云之问道,现在松浦家反叛的消息显然竹原秀明还不知道,所以他还没有担心自己家人的处境。不过料想松浦家也不会为难一个足轻的家人。“还不算远,就在西松浦郡的中里村。”竹原秀明答道。“恩,还算比较近。”这个地点就在松浦家与龙造寺家的边界,所以不必深入到松浦家领地,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凌云之想了想,既然是去接竹原秀明的家人自然不要大费周章,自己这三人就已经足够了。“那么就明天吧,明天就我们三个人就足够了。”

第二天,商议已定,三个人不着铠甲,腰间挂上打刀,头上戴着斗笠,轻装简从就准备出发了。还未出城下町,迎面走来一名牵着马的便装武士拦住了去路。“你们这是要去哪?”凌云之扶起斗笠一看,笑道:“原来是小川信友大人。”“凌君不必客气,你们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小川信友好奇地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与凌云之也渐渐熟络。“我这位家臣的家人仍在松浦家的中里村,我们前去接应他的家人到龙造寺家。”凌云之一指竹原秀明,答道。“松浦家不是————”小川信友略微一迟疑,见竹原秀明毫无反应,于是并没有说出口。“无论如何,在下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就此告辞!”凌云之一躬身,准备启程。“等一下,我也去!”小川信友大喊一声止住了凌云之三人的脚步,“我在城中也是在没有事做,我与你们同去!”“我家臣的事,岂敢劳烦小川大人?”凌云之客气道,实际上凌云之倒是挺希望小川去的,毕竟他还有一匹马,就算不能都骑,搬运货物也是可以的嘛。“你我份属同僚,岂有客气之礼!”小川信友连连摆手,“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凌云之答道。于是一行四人便出发了。

中里村并不算大,只有五十几户人家。因为地处边境,通常会有敌国的士兵回来抢割水稻,所以大多数人都搬走了,除了大片大片的田地,和一轮巨大的水车,几十户人家挤在窄窄的一方地上。“那就是我家了!”竹原秀明兴奋地指着一户人家,说完,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过去。“爸爸!妈妈!阿松!”凌云之望着空无一人的田地和村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等一下!秀明!秀明!”但竹原秀明不顾凌云之的呼喊,径自冲了过去。

“嘭!”一声响,竹原秀明已经落入陷阱,随后三名松浦家足轻就从屋中闪了出来,抓住绳网的绳子将竹原秀明从陷阱低拉了上来,“混蛋!”竹原秀明奋力挣扎着,但是毫无用处。“哈哈哈!我等你等了两天了!”从屋中传出一阵狂笑,随后走出一名盔甲整齐的武士,他摆摆手,立刻有六名足轻押着竹原秀明的家人走上来。“爸爸!妈妈!阿松!”竹原秀明声嘶力竭,大声喊着。“秀明!你怎么回来了!”竹原秀明的母亲已经老泪纵横,他们三人都被反绑了双手,后面的足轻用枪尖抵着后心。一名足轻拿来马扎,那武士坐在当中:“召集所有村里人出来,我要让他们看看背叛松浦家的下场。”那足轻领了命,立刻敲起了村口的铜钟。不一会儿,村中的人就畏畏缩缩地来到了村头。

“竹原秀明背叛松浦家!作为地头,我要杀一儆百!任何敢叛逃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那武士大声吼着,脸上的横肉也一抖一抖,那武士面前的农民都畏惧的看着他。那武士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先从他的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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