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氏被他问得一懵，一时竟忘了回他。
倒是其他乡亲们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希望，一股脑儿都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了：
“那就是说二郎你还会继续收学生了？”
“我就说二郎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我们这可都是连娃娃都领过来了。”
“虽然这儿也不是没有先生，但是哪个先生能比得上您这个秀才老爷啊？而且这也都是些小娃娃，随便说两句也就够他们听的了，也不影响嘛。”
“就是就是，二郎，你收了我们家二牛呗，我家二牛可聪明了，那什么诗啊词啊的，看一遍就能记住！”
“不成不成，还是收了我家狗子的好！我家狗子可乖了，说什么就做什么，绝对好好听先生的话的，收了肯定不亏！”
“那我家娃娃也乖得很啊，收了也不亏的！”
“拉倒吧我知道那个狗子，成天上房揭瓦的哪里是坐下来好好读书的人，还是我家娃靠谱点！”
“你那说的是什么屁话，我家狗子哪里不好的，小孩子活泼一点有什么不好！”
眼看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场面因为几句话就说红了眼，王氏哪里还来得及追问韩奇的情况，急急先去撕开那些已经有些纠缠的人们。
沈茜急得几步冲了出来，就连韩老汉和韩英也坐不住了，纷纷起了身凑到了门边看情况。
韩奇没料到自己一句话引起这么大的风浪，赶紧也跑了过来劝开几个已经有些撕扯的乡亲，好容易他们平静了几分，才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实在对不住各位乡亲，是我没说清楚，我说要收的学生，是我大哥家的虎娃。”
“虎娃也到了开蒙的年纪，又是我的亲侄子，每日我读书时候教上一时半刻便也够了，所以我才说收了他做学生。”
这话一出，众位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话可说了。
往大了说，人家可是已经说了要赶着考试没时间开私塾，他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去耽搁人家的前途。
往小了说，虎娃到底是人家亲侄子，又是在身边的，人家念着自己的侄子也是正常。
因而他们虽然心中惋惜，却也都没有继续纠缠，各自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而王氏这才总算畅畅快快地松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我还怕你真磨不过他们的面子要开私塾了呢。”
没想到乡亲们会如此热情，韩奇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才回了这么一句：“我可是早对娘说了要一心科考不想其他事情的，哪里还会自打嘴巴。”
“就是说嘛，翻过年就是乡试，时间这么紧，哪还来得及操心他们啊？”王氏伸手替韩奇理了理方才不小心蹭出的褶皱，才郁郁抱怨了一句。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她可是才被沈茜韩奇劝着知道了科举考试的时间有多紧，自然不愿意韩奇再去浪费时间了。
再说了，这十里八乡也并不是没有好的私塾好的先生，要是真想着让自家孩儿读书上进，随便挑一个去学不就好了？
反正以这些娃娃虽有大有小，却都还不到考秀才的年纪，目前需要的也只是开蒙，还真没必要非牵扯着二郎来教。
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看了二郎才考中秀才，正新鲜着呢，才一股脑儿跑过来的。
不过这话心底过一过也就是了，真要说出口，也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因而王氏干脆不再提此事，直接将话题转到了另外一折：“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教虎娃的？”
闻言的韩奇便是微微一笑，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茜：
“其实我之前就考虑过教虎娃的事了。”
沈茜得了他那一眼，想起从前关于虎娃的闲聊，也不由得感叹起来相公果然心思缜密。
说句不好意思的，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种种事情砸下来，砸得沈茜是真的忘了对于虎娃的教育。
相公却还一直惦记着虎娃，还一有机会就安排起了虎娃的事，着实令当日也说了要好好培养虎娃的自己有点汗颜。
因而沈茜心底又是感慨又是骄傲，忍不住也揷进来劝了起来：
“是啊，虎娃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是让他收一收性子好好学些东西，兴许会有大前途。”
“你们这么一说，倒确实是。”
王氏闻言一想，也觉得韩奇说的有道理。
同样的年纪，别人家好多孩子都已经懂事得很了，就算不能帮着父母下地干花，起码也知道嘘寒问暖了。
虎娃却还是每日吊着两条鼻涕到处跑，也不做事也不知道心疼大人的，成日里还就惦记着吃，着实是被大郎媳妇惯坏了。
是该找个人好好管一管了。
韩奇察言观色，知道王氏此刻也动心了，也趁热打铁地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大嫂有些不是，虎娃却终究还是咱们韩家的孩子，我们也得考虑考虑他的将来。毕竟他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以后做什么了。”
“你们说得有理。”王氏被这么一劝，也觉得此时教虎娃正是最好的时候，因而接下来的口气也不觉带上了已有决断的严肃：
“虎娃本性不坏，就是被他那个不着调的娘带的，抓紧时间分出来，好好教一教，兴许还能好点，免得耽误了一个苗子。”
“娘说的是。”韩奇这才点了点头，还有了兴致笑着补了一句，“所以我才问娘，收了这个学生，娘意下如何。”
王氏刹那也想起韩奇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这才反应过来地欣慰一笑：“那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是自家的孩子，有出息了也是好事。”
反正虎娃就在隔壁，二郎读书空闲了就叫过来教一教，不耽误工夫。
而且虎娃还小，就算教也不过些粗浅的开蒙知识，也不会浪费二郎的时间。
王氏心里想着，面上也开心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两家间的嫌隙了，干脆利落地就吩咐沈茜去叫老大一家过来商议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