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舅舅送我去学校,可能是在唐阿姨家吃了午饭,他主动提出让唐时坐他的车一起去学校。

我以为唐时不会答应,谁知道他欣然应允,拉开车门挤到我旁边坐下。

车里这么大的空间,非要挤着我坐。

我看了舅舅一眼,他一上车就打开蓝牙耳机听电话,没有注意我们,便抓起书包挪到另一边的位置上。

“月光,”我舅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目露责备:“系好安全带,不要乱动。”

“哦……”

我连忙乖乖坐好,低头扣安全带。

我舅舅收回目光,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继续讲电话:“我知道……嗯,我妹夫已经联系律师了……就按合同上的价钱来……”

律师?什么律师?

我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便伸手扒着驾驶座的椅背,身子微微前倾,把脑袋往前凑了凑。

舅舅还在说话,“晚点我让我妹夫联系你。程月光,”后面一句是对我说的,带了些警告:“把脑袋收回去。”

我像只鹌鹑一样缩回自己的位置。

往回缩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压到唐时手上,我当即就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唐时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手上小动作不断,食指指尖轻轻在我手心勾了两下。

痒。

我的手指轻颤,不敢被舅舅发现,动作幅度很小的挣脱了一下。

唐时不肯松手,也不看我。

他侧着脸看向窗外,好像跟我完全没有交流,可他捏在我手上的那只手不停作乱,或者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手心蹭来蹭去,又或者把我的整只手都包在他手心里,只露出一点晶莹的指尖。

我的手都被他捏出汗了,指尖泛着粉红色。不止被唐时捉住的那只手,另一只攥成拳头的手心也全是黏腻的汗水。

王八蛋唐时,仗着舅舅在车上我不敢怎么样,居然,居然……居然对我的手图谋不轨!

明知道舅舅在前面开车看不见,我的耳尖还是发烫,埋着脑袋不敢说话。

快到学校时唐时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他隐隐上扬的嘴角。

因为下一秒我舅舅就问我:“车里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我像只被人当头一棒镇住的小狗,一脸呆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靠在车椅上替我开脱:“可能是车里太闷了。”

“确实。”我舅舅信了,把靠近我这边的车窗开了一点缝,风呼呼的从车窗外灌进来,我脸上的温度这才稍微降下来一些。

舅舅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就驱车离开了,唐时抱着手臂走在我旁边,笑着说:“笨死了。”

“你还说话!”

我气得眼眶发红,拎起书包就要砸他。

唐时怎么可能乖乖站着让我揍,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腕,抡到一半的书包失了后力,落下来砸在他手臂上。

“好了,”唐时蹙了蹙眉,“不许闹。”

“谁跟你闹了。”我的手腕被他抓着,只能退而取其次地抬起脚用力在他膝盖上踹了一下。

“靠——”

唐时吃痛放开我的手,我拿着书包后退好几步,骂他:“神经病。”

聪明的男孩子骂人也会把握时机,骂完唐时之后我撒腿就跑,绝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揍我的机会。

晚上我外婆来了家里,我妈也回来了,靠在我舅舅肩膀上抹眼泪。

我推门进去,刚进门就被我外婆抱住,“乖宝儿,让婆婆看看你瘦了没有啊,哎呦!”

外婆突然惊叫一声,把坐在沙发上的我妈和舅舅都吓了一跳,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贴着门不敢动,外婆看着我,“这下巴怎么尖了这么多?脸上没有一点肉!我就说你该跟着我。”

她转头去责怪我妈:“你把我外孙孙养成什么样子了,你跟程砚一天到晚不着家,我说了孩子跟着你们不行……”

“好了好了,”我舅舅听不下去了,开口道:“童童倒是跟着你住,胖的二十多岁了找不到男朋友。”

他说:“你歇一下,跟月光说会儿话,我去厨房端菜。”

童童表姐是我舅舅的大女儿,跟着外婆在美国念书,我们鲜少见面,但我依然记得她小时候来我家玩时坐断了我的小秋千。

舅舅拍了拍我妈的肩膀,让她洗把脸准备吃饭,然后从沙发上起身往厨房走。

我说要去帮忙,被我外婆拉住了。

她牵着我的手到餐厅坐下,丰腴的手掌在我手背上拍了两下,“乖孙孙,让外婆好好看看你。”

大概是王婆看自己的瓜越看越好看,外婆看我也是,她跟我舅舅说:“我们月光长得就是俊,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姑娘。”

“嗯。”

舅舅把菜端上桌,随口道:“说不定是便宜了哪家小子。”

“说什么呢,”外婆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就会晚胡说八道。”

我舅舅耸耸肩,去厨房数了筷子出来。

我妈上楼换了件衣服,红着眼睛下楼,“妈,大哥,我不在家吃饭了,我去找程砚。”

她刚洗过脸,脸上的妆没了,还是很美,可是也很憔悴。

她说:“我不想让他自己在公司里。”

“你现在这样怎么去,”我舅舅皱着眉头,“去了也是给程砚添麻烦。”

“再说了,闹事的人还在门口围着,你现在去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动手?伤到你怎么办?”

我妈不说话,站得笔直,微微抿着嘴,有些固执地瞪着我舅舅。

“……”

“妈,你跟月光先吃饭吧,我也跟着去趟公司。”我舅舅在我妈的凝视中败下阵来,放下筷子去拿车钥匙。

我妈一直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过来搂了我的肩膀一下,冰凉的嘴唇在我额头上贴了贴,“儿子,在家要好好听你外婆的话,知道吗。”

“妈妈,”我心里难受极了,抓着我妈的胳膊哀求道:“我也想去,也带上我吧。”

我妈伸手拨开我的刘海,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葱白般的手指在我脸上抚了抚,“好孩子,爸爸妈妈没事,乖乖在家等着。”

家里只剩了我和外婆,不止我担惊受怕,我外婆也急的在客厅走来走去,隔一会儿就要给我舅舅去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舅舅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说承包方压着工人的工资不给,还给了他们我爸公司的地址,暗示他们问我爸要钱。

现在有不少工人都围在公司外面闹事。

他们人太多,又没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警察去了也没用。

我外婆吓坏了,想去又不敢去,就撵我上楼睡觉:“快去睡吧,明天早上还得去上学,大人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很不情愿地回到房间,进门以后坐在床上发呆。

人在压力大或者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会用轻微的窒息感,我觉得屋子里太闷,就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子想透透气。

唐时也趴在窗边抽烟,我愁眉苦脸地打开窗子,刚好跟他大眼瞪小眼,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太糟心了,我刚想拉上窗帘,就看到他直起身子,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对我说话。

看口型好像是“等着我”。

谁要等他!我脸色剧变,哗地拉上了窗帘,想了想又掀开窗帘把窗户也关了。

对面唐时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大开的窗子像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也不知道唐时脚底下是不是踩了风火轮,我感觉还不到两分钟,楼下就传来门铃声。

我把脑袋贴在门上偷听,我外婆给唐时开了门,还让他上来陪陪我聊聊天。

不要啊外婆!

我听到外婆领着唐时上楼,惊惧之下想窜到床上蒙起被子装睡,希望外婆看在我“睡着”的份上能把唐时赶回去。

我跑急了,膝盖在床木上磕了一下,我闷哼着收回腿,总算是在外婆带着唐时敲门之前躲进了被窝里。

“咚咚咚。”

外婆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我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我外婆又敲了两下,没得到回应,直接推开了门。

我蜷在被子里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膝盖被撞到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痛。

我外婆小声跟唐时说:“你看看,这孩子睡觉也不关灯,蒙着被子不嫌憋得慌。”

“就是蒙着被子睡觉,呼吸到的空气不好,所以才长不高。”

外婆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似乎是想拉开我头上的被子,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外婆给我把被子拉到下巴上,仔细掖了掖被角。

明明闭着眼睛,我好像能感觉到唐时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我不敢睁眼,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

“睡觉不关灯是因为他怕黑,”唐时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您先去休息吧,我陪着他睡。”

外婆信了他的鬼话,还说我们俩的关系好,夸唐时长得俊,有哥哥的样子。

唐时毫不谦虚的把这些夸奖照单全收,也不怕出门被雷劈。

我的眼皮抖了抖,很想翻个白眼。

外婆出去以后唐时又去门边捣鼓了一下,我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他干嘛,不等看清楚他看了什么他就转过头来了,吓得我又把眼睛闭上。

“行了,别装了。”

唐时朝床边走过来,猛地扑到床上,膝盖抵着床,上半身虚虚地罩在我身上。

他靠的太近,一说话就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皮肤上,引起我睫毛的颤震。

他说:“睁眼,不然亲你了。”

这个威胁太可怕了,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头顶的灯光被唐时挡住,整个人笼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

他换下了校服,穿着一件黑T恤,T恤还有两个被烟头烫出来的小-洞。

隔着一层被子两层衣服,我都能感觉到唐时身上那种蓬勃的,随时都要爆发的力量。

撑在我耳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我脸上,又顺着我的脸游走到锁骨处。

唐时的手很有力的按在我锁骨附近,让我可以挣扎着摇晃脑袋,却不能撑起上半身反抗。

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我。

他朝我吻过来的时候我偏了偏脸,火热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带过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我狼狈道:“不是说不睁眼才亲吗,我睁眼了。”

唐时压在我身上闷闷地笑了一声,按在我锁骨上的手摩挲着,追着我躲避的动作亲上来。

我的牙关很快被撬开,迎接他热烈的亲吻。

我又不能呼吸了,痛苦地在他身下挣扎,宛如被人丢在铁板上的老鼠。

唐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急促着喘息着,按在我锁骨上的手逐渐失了力道,变成了掐在我脖子上的动作。

“唔……”

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挣扎只会迎来更为残暴的镇压,我在一片混乱的眩晕感中抬起手臂,对准唐时的脸上狠狠挠了一道。

唐时犹如大梦初醒,松开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

我胸口起伏着,张开嘴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

唐时的手依旧在我脖子、耳根处流连,他低头看着我,很认真很仔细地看,仿佛我脸上有画,需要他用心揣摩。

又看了一会儿,他突然伸手在我嘴边擦了擦,皮肤接触的地方有凉丝丝的湿润感,我才意识到他擦的是我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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