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
宋语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前世的落霞是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一只走狗，绝不会和黄莺有什么联络。
今生，真是变化极大。
白蕊点点头：“今天胡先生的要求特别的多，又繁杂，我刚才才想起来去收消息，黄莺又许久都没什么消息送来，我还以为……”
以为今天也一样没有消息，没想到竟然如此让人吃惊。
宋语冰想了想，便明白过来，眉眼弯弯，道：“你帮我来磨墨，我许久没有练字了，再不练习，只怕会生疏。等到大哥回来，会检查功课的。”
白蕊点点头，一边磨墨，一边小声嘀咕。
“小姐打算怎么回呢？”
宋语冰摊开一张宣纸，笑着问：“你觉得该怎么回？”
白蕊道：“落霞能找黄莺，说明落霞手里也捏着侯夫人的秘密，我觉得这样的事情绝瞒不过落霞去。”
所谓这样的事，就是指得小裴氏和上官成有染之事了。
宋语冰道：“你能想到这些，也算是不错。”
白蕊得了鼓励，又道：“落霞当然知道侯夫人是不得已放过黄莺的，所以她也想有样学样。”
宋语冰问：“那为什么落霞好端端的要去找黄莺求教呢？黄莺怎么会承认，又为何会帮她？”
“落霞……”
白蕊说不出来了，她一边磨墨一边苦思，最后终于想出来了。
“落霞知道侯夫人太多秘密，生怕自己会落到没命的下场，未雨绸缪。”
宋语冰笑着摇摇头。
白蕊问：“小姐觉得不对吗？”
宋语冰也不理她，沉心静气地将一页纸写完了，才道：“黄莺能够得手，是因为世子妃和侯夫人本就有隙，侯夫人掌管中馈多年，世子妃一直无子，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之后又掉了。这样的事情，只要有流言传出来，侯夫人的名声立即就会被损毁。”
白蕊道：“难道侯夫人不害怕这件事情会暴露吗？落霞有样学样，有何不可？”
宋语冰笑着道：“我还没有说完，你着急什么，你看芍药不也一直伸着耳朵听，却并不插话。”
发现白蕊和芍药两个憋着劲，宋语冰有心让白蕊收收性子，用了激将之法。
白蕊果然忌惮地看了芍药一眼，道：“那小姐说吧。”
芍药抿着嘴，微微地笑了。
不得不说，白蕊这个性子的确是有趣。
宋语冰道：“黄莺能做这样的事，是因为黄莺得了世子妃放的身契，已经不是奴才，她又不在侯夫人身边侍奉，侯夫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动静。”
“黄莺说安排了天香阁散布消息，侯夫人只能相信，并且按照黄莺说的做。”
“但是落霞……”
宋语冰哼了一声。
白蕊细声细气地道：“落霞不是良民，没有办法让人接她的单，更没有办法脱离侯夫人的视线去安排这样的事。”
宋语冰点点头。
“你想想春杏和寒烟。”
白蕊打了个寒颤。
这两个丫鬟都是被侯夫人一言不合就活活打死的，她们都是为侯夫人卖命却没有个好下场。
落霞知道侯夫人的秘密，等着她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再没有别的。
白蕊叹口气，“侯夫人想要收拾落霞，只需要直接弄死她便是了，连个借口都不必找。”
宋语冰点点头。
落霞前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凶，走狗，没有少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这辈子就让她们狗咬狗，去互相咬去吧。
白蕊却有些物伤其类，很是同情。
“小姐，其实，我觉得落霞可以为您所用。”
白蕊希望宋语冰能够像救黄莺一样，提点给落霞一条生路。
宋语冰没有出声。
白蕊还想再劝，芍药连忙拉了拉白蕊的袖子，白蕊这才住了声。
宋语冰问：“芍药，你怎么看？”
白蕊期待地看着芍药，芍药有些羞涩地道：“奴婢并不知道原委，只能听得出，小姐并不喜欢落霞，想来有小姐不喜欢落霞的理由。只是白蕊姐姐说的也有道理，黄莺虽然在侯府，但是却只能呆在沁芳居，所知道的毕竟有限。”
“容我再想想。”
宋语冰将笔丢入笔洗之中，伸个懒腰，打算歇息了。
白蕊又道：“小姐，胡先生说，让您明日准备好，她要考功课呢。”
明面上宋语冰的身体尚未恢复，胡先生对宋太太只说，每日过来坐坐，给宋语冰说些药膳的做法，也正好调理身体。等到身体大好了再好好传授。
实际上，今天胡先生过来，略坐坐，就丢了本册子给宋语冰，让她熟读。
到了这会，白蕊才说，明儿要考功课。
芍药都替小姐着急。
宋语冰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芍药忍不住问：“小姐，胡先生的性子严苛，小姐要不要温会书？”
“不用，明天早起半个时辰便是。”
宋语冰倒在床上，迅速地睡了过去。
白蕊小声给芍药道：“别怕，小姐记性甚好，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了。我两一起上课，苏娘子绣一遍，小姐就看懂了，琢磨琢磨，就能原样绣出来。”
宋语冰已经坠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不知道来了何处，四处全是参天大树，树上还有着无数的鸟儿鸣唱。
白蕊并不在身边。
宋语冰茫然四顾，除了树还是树，沿着脚下的小路，慢慢行走，走的脚都软了，才看到远处有雾气升起。
那是什么？
宋语冰朝着那里走了过去，才发现，竟然是一处温泉。
真是意外之喜。
宋语冰连忙脱下鞋子，将小脚伸入水中，慢慢地泡。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身畔，声音里满是困惑。
“木真？”
宋语冰觉得这人的身形很像木真，她惊喜地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白蕊在一旁晃着她，小声道：“小姐，小姐，快起来温书了。”
宋语冰翻了个身，嘟囔道，“真不想起来啊。”
白蕊叹口气：“小姐，胡先生这可是第一次考你啊。”
宋语冰又翻了个身，道：“没事，我不怕。”
最终，宋语冰还是没有起来。
匆匆洗漱，用过早餐后，宋语冰才拿起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芍药都替宋语冰觉得着急，伸着脖子使劲朝外张望，生怕胡先生突然造访。
白蕊也心不在焉地四处转悠，但也没干个什么，显然也是替小姐着急。
宋语冰道：“你找个地方坐下，或者去找关妈妈聊天，问问给大哥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在我跟前转来转去的，转的我头都昏了，怎么看书？”
白蕊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也知道自个这个毛病，道：“那我去帮关妈妈看看，大少爷秋闱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宋语冰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白蕊走后，芍药也不敢出声，只是站在门边。脖子朝外伸的更长了。
终于赶在胡先生来之前，宋语冰将书翻过了一遍。
“芍药，上茶和点心。”
芍药惊喜地转过头来，因回头太猛，差点把脖子闪了。
“小姐看完了？”
“嗯，”宋语冰自信满满。
翻过了一遍，大约能记个七七八八。
虽然不怎么懂，但总归还是能答上来。
宋语冰略歇了歇，吃了点点心，又喝了几口热茶，接着捧起书看起了第二遍。
才翻了几页书，胡先生就来了。
“怎么？到现在才看书？”胡先生一进来就声音尖利地道：“你看的这样慢，要多少年才能出师？”
芍药的唇微微动了动，就想解释。
宋语冰已经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师傅来了，师傅快请上坐。”
她一直都知道胡先生很是傲娇，吃软不吃硬。
果然，见宋语冰这样恭敬，胡慧春坐下后，又强行开脱道：“你学的慢，只要记得牢也成。有些人学的快，忘得也快。初学总是要慢些。”
宋语冰笑着道：“师傅，我这是在温习呢。昨天看了一遍，今儿早上又看了一遍。白蕊说师傅会考我，我就担心有什么地方没有记住的，刚才又再温习一遍。”
胡先生的脸色和缓了不少。
但还是嘴巴臭臭地道：“要理解，光是记也没有用，还真没有谁光是背了一肚子的医书就成了良医的。”
“对对，师傅说的是。”
宋语冰也不恼，就顺着胡先生的话往下说。
胡慧春很快就被这个总是笑嘻嘻，一点脾气也没有的小徒弟给收服了。
芍药也轻松下来。
小姐真是有法子，能将脾气这么古怪的胡先生说的开开心心。
“那我就考你点简单的吧。”
胡慧春打算放水了。
第一天，也不用出太难的题是不是。
“师傅请说。”
宋语冰恭敬地扬起小脸，并没有因为胡慧春看低她而生气，也没有为胡慧春降低难度而高兴。
胡慧春在心里点点头。
看样子，宋语冰能在梦里拜他为师，还真是宿世的缘分。
就这样的性情和品貌，他还真能看得上。
胡慧春想了想，便问：“黄帝内经中说，人有五入，你说说是那五入？”
宋语冰心里一松，笑着道：“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为五入。”
胡慧春点点头，又问：“那么五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