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等马车渐渐的停稳了脚步,夏秀敏试着要下马车,却被裴祺硬生生的拉了回来,他把她禁锢在手臂里,借着微弱的光,夏秀敏的脸慢慢的清晰在自己的眼底。

这一次,是不是要永别了,只是一个念头,他就把她的腰身紧紧的抓着不放,夏秀敏有些挣扎,他更是牢牢的套住她的身子。

裴祺再不多想,在夏秀敏的唇上蹂躏了一番,是离别,还是永别。

夏秀敏还是挣扎的跳了开来,然后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回头都没有。

马车,渐渐的离去,带着裴祺有些不甘的心。

王府的灵堂上,多了一个碑牌,夏秀敏走的很机械,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又觉得没有。她静静的看着那上边裴寒的名字,才发现,他在的时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夏秀敏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泪,早就没了。

到了后庭,房间里,永远的冰冷伴随了她的身体,夏秀敏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裴寒,对不起,没有帮你报仇。只是,留着那人的命,加上一个上官洪图,看着他们相互残杀,比起我亲自动手,更有意思吧。

夏秀敏默默的走到了书桌跟前,这里全是裴寒生前喜欢的文字,让她想要拿起一本细细品读起来,可是,她早就没了那个心思。

还记得当日狩猎场上,跟着上官婉儿身边的两个黑衣女人,一个是彩儿,已经被她毁容自尽,另一个,就是琉璃了,这也算是懂毒之人,居然用了她的血去救上官婉儿,她的血,本来就充满了毒气,除非作为药引子,否则怎么可能用来救人?裴寒的毒从来都没有被她的血救治过,只是一直的克制,上官婉儿有孕在身,居然喝了她的血,真是,找死。

夏秀敏的脑袋晕晕的,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既然上官婉儿的解药是自己的血,那么这个琉璃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血可以解毒呢?又是怎么拿到她的血的?

但若不是用了她的血解了上官婉儿的毒,她怎么可能在痊愈之后又流产?

一堆堆的问题渐渐的袭来,让夏秀敏的神智越来越迷乱,躺在书桌上的时候,她有些怀念裴寒的怀抱了,若是他,一定把她抱到床榻跟前,她根本不用操一点心。

夏秀敏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仍然趴在桌子前,然而天色已经亮了。一夜,又是一夜。

夏秀敏收拾了自己,还带了一些随身物品,当初和裴祺约定一年不被追杀,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一年的时间,可以走出北赵多远,她实在不想再呆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了,或许越远的地方,会离裴寒更近一点。而这一年里,裴祺也不会好到哪去,上官婉儿应该活不了多久了,毕竟她喝了自己的血,就是喝了毒药一样。这势必会引起上官洪图的不满,双方内斗应该会很精彩吧。

夏秀敏笑了笑,对上了铜镜里的自己,才几日,就已经瘦了很多,她突然想到了裴寒,总是吃的很少,又很瘦,夏秀敏噗嗤一声就笑了。

“姐姐?你要去哪?”古墨轻轻的踏着步子走近夏秀敏的寝室,现在两人的感情,比起刚开始嫁过来,要自然了很多。

“离开北赵就好!”没有什么隐瞒的,反正皇上也知道,夏秀敏淡淡的开口,又好像快要离开了,所以很多事情就不想再怎么纠结。

“我也听说了,不如你去南疆,那是我的老家,虽然爹爹已经去世很久了,可那里,毕竟还有我认识的一些亲人,若姐姐不嫌弃,我会捎带着口信,姐姐也好安顿一番!”古墨幽幽的开口,看的出,她是好心。

“不必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有,这王府里的一切,你喜欢什么便留上了,王爷会娶你,我也不开心,但毕竟,那日为势所逼,我让他出身救你,可不想他用了这样的方法,或许,你可以不用卷进这一场厮杀中,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我和他,都间接的伤害了你,甚至剥夺了你自由的权利,这一份愧疚,即使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会留在心里的。”

想到当日救了古墨,之后却等同于囚禁了一个女人一生般,夏秀敏就有些自责,若不是她和裴寒,古墨真的不用这样。

“都过去了,姐姐!”古墨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意外的问道:“王爷会救我,也是你的意思?”

“是,只不过,我们当时没有说清楚,用了最愚蠢的办法,所以才造成现在的悲剧,若那时就和他说清,你根本不用这样。”从铜镜旁的抽屉里拿了一个金线圈出来,这是如妃生前送给她的。

“这个你也留着吧,皇上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对武华王府动手,而且,这里对他来说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呆在这里,总的来说还是安全的,就替我和王爷还有母妃,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守护这个家吧!”

“姐姐!”古墨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的厉害,然而夏秀敏已经背起了远行的装束,怕是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一路走好!”古墨沉沉的开口,气氛很是压抑,夏秀敏点点头,上了马车。

夜路越来越不好走,夏秀敏的远行已经有三个月之久,算算她也从北赵走到了西周,这是,另一个国度,比起北赵的雄厚国力,这个国家倒是规律的有些精致。又由于身在江湖,夏秀敏一直男扮女装,行动起来方便了很多。

来到西周,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觉得这里有她想要找的东西,可是有什么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会很重要?放到北赵的天下,她也不过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囚徒。

西周境内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夏秀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她在护城河一旁的酒楼里租了一个房间,每到晚上,看着那河上飘着的花灯,都会让她想起在北赵的时候,和裴寒一起放花灯的日子。

还记得第一次和裴寒放灯,她却在那纸上写了一个字,后来,好像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可是那个陪在她身边一起放灯的人,却不见了。

西周的护城河与北赵的不同,比起放花灯,人们更喜欢把竹筏放在水中,再撑着竹筏从河的一头,划到看不见边际的另一头,从夏秀敏的房间,刚好就能看到那竹筏上各种男人女人一起嬉闹的场景。

今日的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女扮男装,换上了女儿家长长的红色衣裙,却还是有些冷。望了望窗外的护城河,连竹筏都没有了,雪花渐渐的飘了下来,她却不觉得有一丝凉意。

夏秀敏把手轻轻的伸向了窗外,有雪花落在了她的手上,很冰,很凉,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雪夜里,她有些思念那个人了。

她以为,远行,或是离开有他的地方,就能彻底的忘记了那人的存在,忘记他身上专有的茶香味,忘记他身体带来的温度,还有他每次痞痞的笑意,他说过的情话。

可是,她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再遇到了那么多人,都是忘不掉裴寒,他的死,永远都在夏秀敏心里留下了一个疤。

抖了抖身上的貂裘,夏秀敏推开了店家的门,头一次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在西周的护城河旁,已经不像她刚来时那样热闹了,但下雪的天气还是引来路上各种少男少女的欢呼,孩童们的嬉戏,不比秋日,胜过秋日。

夏秀敏女儿身的打扮本就明丽动人,在雪天里,那绝世的容颜更像是冻住了一般,魅惑众生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死灰的眼睛,哀伤,绝望。

水,从这里看已经被冻住了一些,只是较深的地方还有些水流划过,在那里,有一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竹筏,整个护城河里,也就只有那一只竹筏这么出其不意的飘在有些冰冻的湖水上,不前行也不后退,就那样浮着。

夏秀敏也好奇的看了一眼,竹筏上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两人都是背影对着夏秀敏,看不清什么模样,飘着雪花的夜空下,男人把女人紧紧的依偎在怀里,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夏秀敏却是满满的祝福。

她在岸边的老婆婆手里买了一只花灯,这样浅的河流,花灯很少很少,可她还是想买一只,似乎想要写很多话一样。

提笔的时候,夏秀敏对着那张空白的宣纸有些空洞,她还有什么愿望呢?真是好笑,裴寒已经死了,她就没有什么愿望了。

“回来,”是夏秀敏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虽然她只是觉得要写上几个字而已,这有些冰冻的湖面,连花灯都送不远,又怎么能满足了她的心愿?

轻轻的叠好了那小小的纸带,夏秀敏用一旁的烛火把自己的花灯点亮了,然后又放到了冰面不多的湖水上,想要看着它,还能飘多远。

雪簌簌的往下掉,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声也越来越闹了,因为快要除夕,家家都是火红的灯笼,护城河两旁也被红色的灯笼映照的有些发亮。

夏秀敏的花灯,还没有飘多久,就栽到了男女相互依偎的竹筏跟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死死的挂在竹筏的一角,再也不动了。

夏秀敏的心里一阵凄凉,许这种愿望就是找虐啊!看看吧,花灯都无奈了。

她的眼里布满了沮丧,还有新的一年即将来临的忧伤,她想要转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儿,不要碰,这是别人的东西!”男人宠溺的声音,打破了夏秀敏心里所有的平静,那分明就是,裴寒的声音。

她把身子完全的转向那竹筏上的情侣,女子温婉小巧,想要伸手去摸刚刚竹筏飘过来的花灯,那花灯一直碰在竹筏的一边,怎么也不离开,好像要死死抓住这个竹筏一般。

只是那个男子,轻轻的抚掉了她的手,然后让那只花灯静静的躺在那里,他一个飞身,就用极好的轻功把女子一起腾空抱了出去,跳到了一旁的岸边,正是夏秀敏的眼前。

即使是雪花飘散的冬天,他还是喜欢青色的衣衫,他穿得不多,可是笑容却温暖了身旁的女人。他的眉目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倾国倾城,他的笑,为什么会给别人?

“裴寒!”夏秀敏轻轻的叫出了口,那男子正用手轻轻的擦着落在叫月儿的女子身上的雪花,想要拥她进入自己的身下,似乎不想让她的身上落下一点点的冰凉。

夏秀敏的心,是在死亡的边际复苏,然后又掉入了冰渊,但那人轻轻的抬头,看了夏秀敏的眸子毫无躲避之意,然后微微一笑,却不说任何话,只对着身旁的女人无限宠爱。

“裴寒!”夏秀敏的激动已经没法抑制了,她一下跑到到了裴寒的身边,支开了周围那个女人,连管都不管,就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我就知道你没死,裴寒,裴寒!”

那人的身子微微一怔,然后才把夏秀敏从自己身旁推了开来,他的眼里充满了迷惑,不解,之后才开口问道:“姑娘,你认识我吗?”

夏秀敏的心再一次掉进了冰渊,眼前的裴寒,居然不记得自己了,他的眼里,除了陌生没有其他的情绪,而她的泪水早就决堤一般往外流了出来,:“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是你的妻子,裴寒,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抱着他的身子的手又紧了紧,只剩下男人诧异的表情和周围那个叫月儿的女人眼里投来的阴狠。

“可是,你说的人,并不是我,我不是裴寒,我叫未离!”男子淡淡的开口,对于夏秀敏,他很陌生,一度的,更是想要推开夏秀敏一直死死纠缠不放的双手。

“不,你是裴寒,你是北赵的武华王爷,裴寒。”夏秀敏一遍遍的纠正,可是未离却摇着头一直否认。

“没想到你不仅没有死,我的药也治好你了,裴寒,可是为什么你会失忆呢?难道是因为破冰草和我的血液混合后的解药,让你没了记忆?”夏秀敏一遍遍的揣测,可是未离却总是淡淡的微笑:“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叫月儿的女人走到了未离跟前,刚刚被夏秀敏推开的她更是满眼的不满,她把手紧紧的握住未离的手,两人十指交叉,让夏秀敏有些难过。

“这位姑娘,他已经说了,和你不认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月儿的声音里带着很是柔弱的语气,男人听了,都会有保护欲望吧。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