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一队的人马都停了下来,裴祺被上官婉儿拉着走到夏秀敏身边,裴祺一看夏秀敏惨白的脸色,眼眸里尽是担忧,然而上官婉儿却有些急切的开口:“王妃先别回府,不如来我的椒方宫一坐!”

夏秀敏当然明白她的用意,上官婉儿怕是已经等不及要解药了,她轻轻的瞥了一眼上官婉儿的胳膊,虽然被她素白的水袖裹着看不见伤势,但那人言语里急切的语气已然暴露了她自己,难怪才一到皇宫,就这般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的要找自己!

夏秀敏一笑:“皇后娘娘的热情,臣妾算是领教了,不过家中尚有王爷的冤情没能洗白,母妃又不幸病逝,臣妾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您的宫殿里,还请皇后娘娘体谅,让臣妾见见王爷,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了,自然会登门拜访!”

上官婉儿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拒绝了,她本意就是先押了夏秀敏回到自己的椒方宫,逼了她拿出解药,然后再在裴祺面前表演一下,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用自己的命换那武华王爷的命。

因为每每看到胳膊上那条红印一直往上蔓延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夏秀敏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的睡梦里,几乎被所有不幸的死法占据,似乎其中一种,就是为自己而准备的。

“那你要多久?”上官婉儿问道,裴祺站着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夏秀敏,才一到皇宫,这个女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的弟弟了,真是讽刺。

“那就要看皇上的动作了!”夏秀敏暗暗的讽刺,把头转向了裴祺这边,难道她真的有耐心吗?她和上官婉儿的心情是一样的,甚至更加迫切的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裴祺对上那人的眼睛,那里尽是幽暗的一望无际的绝望,对他自己的绝望。

“朕说过了,这件事情会重新审查的,既然朕答应了你的话,定然是照办的!”裴祺开口,只是突然间,他竟不想把裴寒放了出来,特别是看到夏秀敏在乎他的时候。

“皇后娘娘,您也看到了,我的母妃这次不行病逝,我定然要先妥当了府上所有的事情,才能再来拜访您,那么到时候再见吧!”夏秀敏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反正现在没放了裴寒就要解药,这种事,不可能。

上官婉儿很无奈,眼底也有莫名的杀气,只是现在自己处于劣势,只好被夏秀敏牵了鼻子的走,给自己一个安慰,不还有四十多天吗?她就不信了,自己真的气数已尽。

夏秀敏转身,看到拉着如太妃棺材的马车也到了,那辆马车只是简单的一个底座被一匹马牵着,如太妃的棺材静静的置放在上面,粽色的古木上用金边雕刻的花纹,果然身为皇家人,死的也算体面。

夏秀敏走到那些人跟前,古墨也跟了过来,两人都静静的看着那棺材,夏秀敏还是先了开口:“古墨,你跟着这匹人马往皇陵的方向走去,我稍后回来!”

古墨点点头,她跟着那些人往皇宫的北边去了,神色仍然冷淡的没有情绪可言。

夏秀敏告别了裴祺和上官婉儿,以及朝中一众大臣,便往刑部走去,她还不信了,硬闯就进不了那地方了?

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熟悉起来,这个地方,以前来过一次,那是陶玉然和陶瑞详被关进来需要审判的时候,她顺便来这里送了那两人一程,没想到这一次,就换成了裴寒。

不过这一次进去刑部的令牌已经不再是定国候夏擎生的御用令牌了,这是裴寒的,她的心微微的一颤。

到了刑部,似乎已经被谁打过招呼一般,小厮看到夏秀敏拿着王爷的令牌,马上让她进去探望,过程意外的容易。

这里很暗,虽然没有天牢的腐臭和恶寒的尸体,但每个被关押的人都是那么绝望。

夏秀敏的脑子晕晕的,她有些害怕看到裴寒,会不会他也是这样的状态,那么到时候,她又要怎么做呢?

被小厮带到了一个很隐蔽的石室里,这算得上刑部里一个比较秘密的暗房吧,夏秀敏有些诧异,这里只是没有多少光线,但整个房间的装饰倒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区别,难道裴寒就在这里了?

小厮轻轻的把石室的门闭上,而后,夏秀敏听到了那个有些朝思暮想的声音。

“你来了!”

熟悉的茶香,熟悉的青色纱衣,只是几日不见天日的生活,他原本就白色的肌肤白的更是有些病态一般,淡淡的望着夏秀敏,莞尔一笑。

夏秀敏再也不想压抑任何情绪了,一下扑到那人的怀里。痛声哭了出来。

裴寒抱着她的身子,有些疼惜。然后又轻声的在夏秀敏耳边说道:“对不起。”

“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裴寒,我!”夏秀敏还要开口,却被裴寒用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捂住了嘴巴。

他的笑有些暗淡又无力,但还是给了夏秀敏心底一个很大的安慰:“我知道了,有些事情,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了!”

夏秀敏眨巴了眼睛,有些无辜又迷茫的眼神看着裴寒,他知道了什么,如太妃死了也知道吗?

夏秀敏的眼里还有未干的水渍,这么多天独当一面的坚韧,在看到裴寒的那一刻终于决堤了一般,原来在他面前,自己是这么一个脆弱的人。

“你一定很难过!”夏秀敏沉痛的问道,她太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了,裴寒隐忍惯了,所以才不愿把一些感情流露出来吧。

“秀敏,我觉得很抱歉,就是那个时候,没有在你身边,母妃走了,你一个人要顶住很多压力,还有流言,既要照夏好她的尸体,还要想办法救我出去,又要和裴祺暗斗,我只是觉得,没有在你身边,真的很抱歉!”裴寒的泪划了下来,滴到了夏秀敏的脸上。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裴寒流泪,那么哀伤,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愧疚自己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夏秀敏赶紧用手帮他擦干了眼睛,裴寒那么骄傲的人,她不允许他这般,不允许。

夏秀敏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平稳了所有的情绪,但抱着裴寒腰间的手却有些舍不得放开。

她仰着头,看见了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立马笑了起来,这是几天以来,唯一一个打从心底里流出的笑容。

“你笑什么?”裴寒不解的问道,然而夏秀敏刚刚还痛哭的哀伤瞬时换了一样的脸色,自己也被带出了刚还沉痛的情绪。

“没有,裴寒,你不需要抱歉的,没能保护好母妃,还让你呆在这里这么久,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夏秀敏又沉了眸子,她想说的话太多太多,然而却在见到裴寒只好,千言万语都只不过是一句对不起。

“傻瓜!”裴寒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夏秀敏的头发,那熟悉又柔顺的质感一下传递到指尖来,让他好想就这么生生世世抓着一直不放手。

夏秀敏不解的问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诬陷呢?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把头转了看一下这石室的光景,就是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了裴寒这样的待遇,还是因为他是王爷,所以即使犯错了也和普通的犯人不同。

“你相信我?”裴寒轻轻的问道。

夏秀敏用力的点点头:“自然,你不可能笨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毒药,这不是你的作风!”

裴寒沉沉的从鼻翼里呼出一口气,神色变得有些轻松了:“那日,我的确是给皇上敬酒的,可是没想到,这是裴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他抓了我,并没有给我什么难堪,还把我安置在这石室之内,你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夏秀敏摇了摇头,对于裴祺,她从来都懒得揣测,她不喜欢那种变幻无常的男人。

“其实,他也明白我的病已经越发的严重起来,所以根本不用再动手,我也会不久于人世。但他这次没有刁难我的条件,却只有一个!”裴寒顿了声音,把目光看向了夏秀敏。

“是我对吗?”夏秀敏一阵冷笑,裴祺曾多次暗示自己投怀送抱,可这要是别的女人,或许真的会这般被他利用了,但是夏秀敏,就算了吧。

裴寒的眼光越来的暗淡了几分,他的眼里,有着以往从没有的情绪,夏秀敏看的有些陌生,但是很快,裴寒的眼里,就剩下了疼惜。

“对不起,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和他在一起。”

“裴寒!”夏秀敏惊讶的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他们再艰难,都不能这样开玩笑:“我离不开你,你是知道的!”

夏秀敏把裴寒的身子抱的更紧了,好像这么一松手,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裴寒也反手抱着夏秀敏,然后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

“母妃的死,你能够释怀,我真的没想到,如果你觉得很累,或者真的很难过,就不要再压抑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般生疏的!”夏秀敏轻轻的开口。

裴寒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她就越害怕,是不是他从来都这样的隐忍了所有的不甘。

“没有,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是很难过,我没有抬着母妃的棺材走到皇陵,是最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本就是心性恬淡的人,离开了这个尔你我诈的环境,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我想,她终于可以去见父皇了!”裴寒很平静。

“你想的倒挺开!”夏秀敏推开了裴寒的身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从袖口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这是这么多天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是裴寒身上毒的解药。

“把这个喝了,快点!”夏秀敏递过那个黑色的药瓶,裴寒有些不解,但相信夏秀敏总没错,虽然他还不明白那里边的东西到底能做什么。

“这是?”裴寒打开瓶口的木塞,喝了第一口就感到一股血腥味传到嘴间和鼻翼跟前,但又不像是血,毕竟这液体的颜色是透明的。

“是解药!”夏秀敏扬了扬眉毛,但是有些迟疑,当年破冰草和她的血水混合制成的解药,到底能不能解毒,还是没有被实践出来。

“你觉得如何?”夏秀敏有些急切的问道,但心底是希望裴寒能够康复的,如果剂量不够,她都宁愿再去一次野外,找到破冰草来救裴寒。

裴寒轻轻一笑,然后一把扣住了夏秀敏的身子,然后含住了她的粉唇。

那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因为突然间就想到夏秀敏曾经给了自己一整瓶的血液,这一回的解药,怕是和她的血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夏秀敏用刀子划过手臂时那种决绝的眼神和表情,他的心底就是更是生疼了起来。

“好了!”夏秀敏找回理智后才把身上的人推开,她就只想了解一下伤患的病情嘛!没想到又被人偷吃了豆腐,这这这,太不公平了。

裴寒暗暗一笑,像吃到糖一般甜,但一看夏秀敏正经又微怒的脸色,才变得严肃起来:“刚刚喝了这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往日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被这种痛困扰,现在正值月初,估计到了十五,就能明白了!”

夏秀敏一愣,毕竟她和裴寒成亲来的日子并不多,两人每日共寝就更谈不上了,她当然不知道裴寒每月在月圆之日身上毒发的绞痛。而这次被裴寒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夏秀敏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她还是不忍心裴寒受伤。

“其实也好,既然那狗皇帝安置了你在这里,想来现在也不会再为难你什么,这样的话,我也放心了!”夏秀敏幽幽的眯着眼睛,似乎在心底策划了一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裴寒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还不了解夏秀敏吗?刚刚她脸上阴戾的神色,表示了她要做什么事情了,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纵使那人是夏秀敏,胜败面前,也只能是百分之五十。

“秀敏,其实你真的可以不用这样为我的,我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了。”裴寒的眼里尽是哀伤,他不想让夏秀敏再为自己冒险了。

“胡说什么?裴寒!”夏秀敏又是一阵厉声。

她从来没想到,裴寒也是这般消极的人,可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若她真的输了,那自然有输的做法,还没有做什么事之前,她只希望裴寒能够活着:“就像你说的,你不忍心看着我受伤,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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