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低下头,脑袋几乎快要贴在了手上。

卞和看着她突然颤抖的肩膀,心头突然掠过一份不好的预感。

突儿。

“去看她怎么了!?”

阎白冷厉的声音,让他心头一惊,急忙起身走过去,扶住人的肩头,把人头抬了起来。

一息。

卞和看着她嘴角的唰唰流出的血迹,刷的变了脸色,连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慌张的转头看向玻璃。

“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

阎白快步冲了过来。

卞和下意识的退开。

阎白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将人的嘴捏开。

一瞬,血流如注,瞬地染红了卞和的眼。

他又惊又紧张,短促了叫了一声。

阎白反手摸了摸她的脖颈。

无跳动。

他眼底闪过一缕恼怒,轻呼了一口气。

“找法医过来。”

说着,轻手轻脚将人放平。

卞和愣了一秒,“噢噢”的有些慌张的跑出去,双腿有些发软,到门口撞了一下门框,“beng”的一声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的反手抓住了门沿,身子还未站稳,又踉跄的向前扑腾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阎白做了一下初检。

看表情,人咬断了舌头。至于是疼死的,还是血流过多而死,暂时不确定。

阎白偏向于疼死的,那一点时间,不至于留致死量的血。

但,她的面上的神情又十分平静,像是睡梦中悄然离世一般。

顾琅来的很快。

“什么情况?”

阎白侧身让开。

顾琅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不禁蹙了蹙眉,没有多言,蹲下身检查。

“咬舌自尽?”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把断在口中的舌头取出,有些不明的看向阎白。

阎白点头。

看起来确实如此。

他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从你发现,到他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秒?”

阎白:“嗯,更像是心脏骤停的猝死。你看她的面上的神情。”

人平常,不小心咬到了一丁点舌头,都会疼的不由自主的皱起脸。

女人现在是齐齐咬断了舌头,那种疼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顾琅粗略检查了一番,在她脑后,发现了一个针眼。

单用手,取不出来。

他让人把尸体抬去法医室。

“你这边问出什么来吗?”

阎白摇头。

刚到关键的地方,人就突然死了。

他眸光一闪。

这杀人灭口,都弄到家门口。

呵。

胆子不小。

顾琅离开,卞和吸了吸鼻子,屋里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脸色有点不好,微微泛白,犹豫着凑到阎白身边。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余下的几人,他已经问过了。都是孟珏母亲找来的地痞流氓,只知道闹事有钱拿,其余,一问三不知。

阎白略略思考,选了其中三人问了问。

三人口供基本一致,回话过程面色属正常情况,不存在窜供。

他从其中一人手中得了一百块的现金。

是孟珏母亲给的。

“你们去孟珏家看看。”

卞和点头,走出两步,不由顿了一下,回头问。

“你不去吗?”

阎白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应该要来了。”

“谁?”

他懵懵的看着阎白。

阎白没有回答。

卞和有些好奇,脚下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没等他走出审讯室,就有人匆匆过来。

“阎先生,道协的人来了。”

阎白点头,让他将人安排在会客室,他一会过去。

卞和惊了惊。

这就是传说中的能掐会算?

阎白没注意他的反应,就是看人还在,不由出声问了一句:“还不去?”

卞和回神,急急点头,转身颠颠跑走了。

……

会客室。

阎白看着眼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一身深灰色的道服的老者,心思转动,闪过几个念头。

“阎警官,这是我们道协的会长,五羊道长。”

五羊?

阎白挑眉。

他发现眼前人周身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他看不清对方的面相。

在旁人看来,老者周身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疏离,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来报信的警员,被屋内的威压压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阎白侧身,挡在他的身前。

他心口攸然一松。

阎白偏头,“出去等着吧。”

警员懵了一秒,心有所感,点点头转身离开。

“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阎白听到关门声,施施然踱步到沙发前,懒洋洋的坐下。

五羊道人轻笑。

“阎居士多心了,老道只是见到您,有点激动,一时没收住。”

阎白冷呲,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懒洋洋的点了点沙发。

五羊含笑坐下,眉目慈祥,像在看一个喜爱的晚辈那般。

阎白却觉得有几分不舒服,悄然侧身躲开了一点。

“有事说事。”

声音清冷,带着些许不耐。

五羊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我是来与你谈祁山那几位同仁的尸身的事情。你也是道中人,应明白,修道最忌讳的动尸身了。若解剖了,会影响他们投胎的。”

阎白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歉。

“对不起,已经解剖了。”

五羊身子一僵,嘴角的笑意有点挂不住。

“你在同我说笑吧。”

“呵,我从不开玩笑。”

五羊脸上的笑终于落了,嘴角紧抿。

“我们之前一直在协商,未经家属同意,你们是不能……”

“不,我可以。”

阎白直起身板,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

五羊一噎,突然接不下话了。

“阎居士,你不能这么霸道,这世间事,都绕不过一个‘理’字。”

阎白略带讽刺的冷笑一声。

“我想,应该有人告诉过你,这是一起谋杀案吧?”

五羊心头一跳。

“是,但,我们也有选择的……”

“你们没有。谋杀案中,常规的尸检是必须。哪怕是死者家属,也必须接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验尸,是怕我发现什么见不得的事情吗?”

五羊顿了顿,笑着摇头。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因着道家轮回而言。破坏尸身,会影响他们在地府的形象,影响轮回的。”

“我怎么没听说阎王还是个颜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这点阎白倒是认同。

只是……

“这大概不能作为你们阻碍办案的理由吧?你要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是妨碍司法了。”

五羊听出他口气缓和了不少,脸上又挂起了点点笑意。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作为特案组,这点权利,我相信您是有的。”

说着,老者起身走到阎白身边,弯腰放下了一样东西,又走了回去。

阎白挑眉。

贿赂呀。

这倒新鲜。

长这么大了,以前就收过棒棒糖。

他伸手。

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荧光。

五羊莫名被闪了一下眼,不自觉偏头躲了躲。

阎白慢条斯理打开对方放下的纸包。

一块玉。

麒麟状。

绿光盈盈,水头上好,约莫,有点像是帝王绿。

指尖轻轻摩挲,还能感觉到灵气在玉石中流转。

阎白眉梢挑高,有些惊讶。

这可是下了血本。

五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见状眼底闪过一分得意。

“阎居士,我这诚意如何?”

阎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上如抛球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玉石。

五羊心口一窒,瞳孔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

“阎居士,冷静冷静,那可是上好的帝王绿啊!还是古物。”

阎白歪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是吗?”

五羊呼吸凝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不跳了。

忽而。

阎白手一扬,直接将玉石朝他脑袋丢去。

五羊吓的“啊”的叫了一声,急忙伸手去接。

手忙脚乱,差点没接到,玉石在身上颠了几下,他费了牛鼻子的力气才将其接到。

“阎居士!”

他有点生气了,怎么会如此无理取闹之人!?

阎白漫不经心的笑笑。

“收好吧,这东西对我没用。而且,尸体已经解剖了,案件结束以后,我会与家属联系的。至于你所说的样子不好看,就不好投胎,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与本地城隍打招呼,让他同阎王说一声,给他们找个长的漂亮点的父母。”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便起身,径直要离开。

五羊在他出门前,匆匆回神,一把将人拉住。

“阎居士,这事,不是这么算的。”

阎白面无表情的瞄了一眼被抓的手臂,抬眸,眸光淡淡的直视他的眼。

清澈而深冷的眸光,好似一道冷光闪过。

五羊心尖一颤,怔住,无意识的松开手,转瞬回神,人已经离开。

他面色一暗,浮起几分怒色,周身气势一转,突突的冒着冷气,莫名的有种阴冷的感觉。

阎白躲在拐角,看着他面上神色的改变,心中多了几分计较。

目光微微下移,又看了他手中的麒麟一眼,眸中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转身离开。

……

“顾叔,查出什么来了吗?”

“如你所见,死亡原因是这个。”

顾琅用镊子,将长有一寸的银针展示给阎白看。

阎白接过,观察了一番,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银针。

只是……

他一直盯着审讯室的,当时除了卞和,无人靠近孟珏母亲。

这针,是如何刺进去的?

顾琅也有同样的疑惑。

不过,咬断的舌头,也令他在意。

“这舌头,是齐根咬断的,你看创口,干净利落,证明她咬的时候,没一丝犹豫。你觉得,她像是有这样魄力的人吗?”

阎白摇头。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