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看了看向老夫人的遗像。
似是在表示他在老人家面前发了毒誓。
陈华康听着，沉思着，他也不再说什么，和向晚对视了一眼，眼眶微红。
向晚深深地望着林缃如，看着她一副憔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
她咬咬牙，便松手了。
……
当林缃如再次醒来，浑身无力，软趴趴地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味道弥漫扑鼻，她无意识地挂在顾君泽脖子上的手攥了攥，而后又缓缓松开。
睁开眼睛已经是耗尽了力气。
她的眼睛只能微微睁着，视线模糊，依稀可见煞白的视觉冲击。
林缃如的眼神最终落在面前的几人。
向晚一脸的心神不宁，她靠着陈华康，两人紧紧依偎着，互相抓着手心。
顾君泽似乎在与他们对话，可林缃如脑子里唯有头部传来的阵阵的痛觉，而后蔓延至全身。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他们的对话。
视野又开始发生变化，面前的空间变得更加宽广，接着又到了处光线较昏暗的地方。
林缃如用力支撑着上眼皮，终是受不住，又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上了车，顾君泽细心将林缃如放在自己的身边，轻轻托起她的头，用小软垫抵在其下。
确定好角度舒适，不至于导致林缃如颈椎不适后，他才抬头说道：“开车。”
李胜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眉目严肃，他打开平板电脑查看工作。
顾君泽脱下西装外套，后背的伤势严重，他撑到了车上这一刻俨然快到了极限，不得不咬牙倒吸气。
他早已习惯隐忍扛下一切。
外套不免沾上点点血渍，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变成深褐色的硬块。
撕裂成条得衬衫紧紧贴着肌肤，黏腻而又致命的疼痛。
顾君泽蹙眉，将外套扔到一边的袋子里。
高定外套不能再洗，而他本没打算再穿第二次，李胜接过袋子，随即交给保镖处理。
车上，顾君泽一手握着林缃如的手心，嘴唇微微颤抖，偶尔闷哼一声，又轻吻她光洁修长的手指。
他无法靠在座椅上，背后的伤有了身体本能抵抗能力开始结块，他不得不减小动作幅度。
林缃如再次醒来，抬头一望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时不时放大刺激着耳膜。
她只能拧着眉头抗拒，一手抓住了冰凉的栏杆，吓得身子哆嗦，眼皮又沉沉地盖上了。
顾君泽本能拉住了架车，李胜皱眉，小声提醒，“顾总，这是国外权威医生，有丰富的治疗经验，近期正好在国内开会，我紧急请到了，陪同的护士也都是有经验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顾君泽放心让林缃如一个人进处置室。
尽管海归医生被顾君泽强大的气场吓得一怔。
可他本着救死扶伤的白衣精神，又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林缃如身上，在李胜的解释和顾君泽眼神示意下，带着护士将林缃如推进了处置室。
望着林缃如的背影，顾君泽一脸遮掩不住的颓气，他靠着墙，时不时望着她进去的那扇门。
“顾总，您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林小姐这边还有我们，更何况，恐怕林小姐醒来也不想看到您能受这么严重的伤。”
李胜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挂着一件新的西装外套。
他仍站在原地，看着墙边的顾君泽说道。
顾君泽抬头，眼神凛冽。
良久，他才看了李胜一眼表示同意了。
向晚和陈华康来到医院，林缃如已经出急救室了。
本是因为精神受到了刺激，加上她的身体疲惫，直接导致昏迷过去，吃了些药，挂着吊瓶，脸色看着平淡。
一路上陈华康安慰着向晚，生怕她因此深深自责，这件事有大半的原因他们得一同承担，并不存在一个人的责任。
“家属不用太担心，病人很快就会醒过来，记得这几天吃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尽量不要再受刺激了。”
“你们放心，在我们的帮助下，病人很快就会痊愈，这种情况我们也经常见……”
医生叮嘱两人不必担忧林缃如接下来的病况。
两人皆是带着感激，“太感谢您了！”
李胜早已为林缃如安排好了高等单人房，设备齐全，像小公寓一样，房间布局简洁，到处看着干净和谐，洁白窗帘抵挡住一半的阳光，剩下的另一半光正好打在床边的绿植上，为病房增添一丝生机。
向晚为林缃如擦干净了脸，伸手轻抚着她清秀的眉目，不由得多摸了摸她的眼角。
一想到她泪珠盈睫，心头又是一紧，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来势汹汹。
林缃如的眉目极其精致，柳叶眉秀美，杏眼灵动，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目看得出她睡眠质量不好，眉头皱着，嘴唇微微张开。
向晚忧心忡忡，她迫不及待想和林缃如多说几句话。
可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那一切，顿时丧气。
“静菀这孩子聪明又要强，她不会不体谅你的，大家都有不容易的时候。”
“我是怕因为我的态度……这孩子出事怎么办……”
林缃如迷迷糊糊醒来，她的意识仍浑浊，只能通过触觉感受环境。
手下已不再是带着温度的肌肤，取而代之的是软绵绵的触感。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被子。
房间里落针可闻，甚至只能听到吊瓶滴下的液滴声。
手表空荡荡的，头顶白花花的一片。
林缃如模糊可见眼前有几抹身影，情绪皆带着焦急。
她索性彻底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一阵。
林缃如想起上一次如此疲惫还是在几个月前。
当初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宝宝。
如今一眨眼，日月如梭，从她出事失忆到现在，恍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年头。
她又拢了拢手指，最终不安地停在床边，小心翼翼勾着床单面料。
思绪也不由得飘远了，在空中不断的旋转停留，最终定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