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缃如没有回答，她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可回答的。
他都查到自己在法国了，再问过去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沉默，让男人有些烦躁。
“我当初以为你真的在车祸中丧身了。”
他忽然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当我知道你出车祸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早上出门时还看见你在家，怎么几个小时后，你就出事了呢？”
是啊，他当初怎么都不敢相信。
林缃如能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他把嗓音压得很低，安静的车厢中就只有他们两人，她听得一清二楚。
“后来，警察跟我说，找不到你的尸体，我便觉得有那么一点机会，我想你在六年前的车祸中都能活下来，然后悄悄去整容，也许这一次也可以，”顾君泽停顿了一下，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抬起头，微红的眼睛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我还是等到了。”
还是等到了。
这五个字，狠狠的冲撞了林缃如的心。
她竟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喜悦和感动？
怎么可能？！
林缃如摇了摇头，逼自己把那些不可能的想法甩去，“已经过去了。”
她不想再回忆过去了。
“不，你还在，就证明我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顾君泽看着她，眼里带着祈求，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卑微的表情，“我还有机会的，是不是？”
他们都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不相信没有机会。
林缃如不再回答，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开车上。
顾君泽所住的地方是一栋别墅，距离皇庭酒店有些远，加上林缃如又不熟悉法国，足足开了接近一小时，才到目的地。
一停下车，林缃如便解开安全带下车。
顾君泽动作比她更快一些。
“我们彼此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他承认在酒店那会他有些冲动了，甚至用了卑劣的手段威胁她，把她带到这里，可他不能让她离开。
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顾君泽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走的。
“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把你送到家了，你也应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林缃如伸手跟他要手机，“我还得打车，请你把手机给我。”
“现在很晚了，打车不安全。”
顾君泽没打算把手机给她，“别墅里没有其他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所以我来法国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住的，里面连保姆都没有，我们进屋里坐下谈，好吗？”
林缃如不肯。
她连手机都不要了，绕过顾君泽往来的方向走。
顾君泽没有办法，只能抓着她，强行把她带回家里。
林缃如试图挣扎，但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顾君泽带进了别墅。
进了别墅，顾君泽把灯打开，又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蹲下来，伸手想要帮她脱下鞋子。
林缃如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他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林缃如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什么。
“换双拖鞋会舒服点，”他感觉到她的抗拒，站起来，“你自己换鞋子，换好了去客厅坐着，嗯？”
他似是提醒，而似是命令，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林缃如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收回目光。
她怎么又盯着他看了？
林缃如在心底狠狠的骂自己没用，怎么每次都能被他带走了思绪？
都已经被带进屋里，林缃如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转身就走，顾君泽还是会再追出去，所以她放弃了离开，换了鞋子就往客厅走。
别墅不是很大，没有A市的别墅大，林缃如想这应该是他临时的落脚点，说不定这套房子也不是他的，他又不住在法国，买房子做什么？
倒是这别墅的装修还挺不错的，风格很温柔，不像是他会喜欢的。
顾君泽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四处张望。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点弧度，抬脚走过来，“喜欢这套房子？你可以住下来。”
在得知她人就在法国，顾君泽第一时间让人着手买下了这套房子，房子的布置和装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买下一个房子，他想着，只要准备好了，她总会来的。
这不，他们才重新见面，她就来了。
他有信心能够重新开始。
林缃如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把目光收回来。
顾君泽把手里的温水递给她，“别墅是我买下的，装修风格是按照你以前的喜好，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可以让人来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还有……”
“等等，”林缃如打断他的话，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屑，“我为什么要住进来？”
顾君泽不可置否，他坐下来，面对着她，看着她道：“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我知道你不想听，过去一切都是我做错了，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林缃如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荒夜谭，“你怎么会觉得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顾君泽，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从她选择离开A市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顾君泽心中一沉，下一刻还是扬起笑容，“我们一天没有离婚，你一天还是我的妻子，更何况——”他顿了顿，“静菀，我不可能放手的。”
她是林缃如的时候，他便已经爱上她无法自拔，她是陈静莞，他更不可能放弃她。
“呵！”
林缃如冷笑两声。
她盯着顾君泽看了好一会儿，“顾君泽，你到底是不甘心呢，还是觉得自己被我甩了，心里不爽，想要报复我？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直说，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了。”
林缃如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觉得被自己耍了，丢了男人的尊严，所以想从自己这里找回来，他哪里是想重新开始，只不过是不甘心作祟罢了。
她不会再相信这个男人了。
顾君泽听着她嘲讽的话，心里只觉得很难受，原来，被人把满腔的爱意踩在脚下是这种心痛的感觉。
他当初为什么能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