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沈泽扬听到马蓉蓉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你说什么？”
“我说了，车子停下。”
沈泽扬皱起眉头，就事论事道：“这里不能停车。”
没想到，马蓉蓉突然从后车座直起身来，就去抓方向盘，“我说了，停下。”
一时间沈泽扬来不及阻止，车子打滑了两下，亏得沈泽扬的应变能力很强，单手抓住马蓉蓉的手，一边控制车子在一边停下。
这个行为对沈泽扬来说既危险又不可理喻，一停下车，他转过头对马蓉蓉声色俱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但在看到马蓉蓉含泪的双眸时，沈泽扬愣住了。
“你哭什么……”他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弄痛了对方，下意识放开了马蓉蓉的手。
不想，马蓉蓉却抓住了他的衣领。
“沈泽扬，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是选邱小麦还是选我？！”
昏暗的灯光下，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刀子。
沈泽扬第一次有种无法直视对方眼睛的感觉。
“别闹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泽扬拉下马蓉蓉的手，别过头去，却听到“咔擦”一声开门声，他猛地回头，就看到马蓉蓉开门下了车。
“马蓉蓉！你发什么神经！？”
沈泽扬跟着下了车，作势去拉马蓉蓉，她却用包包挡在面前，这种防备的姿势，是以前沈泽扬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马蓉蓉看着沈泽扬紧皱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苦笑了起来。
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以为自己能够忍耐，能够等待的……人啊，总是一厢情愿，低估了自己的欲望。
明明她最不想让他为难的。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无论多么努力，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邱小麦，而幸运的是，正好有人拉她一把，但下一次呢？
虽然他也是关心她的，也会去救她，但终究是次要的。
马蓉蓉不知道，这种情况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态会不会崩溃……应该说，现在的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明知道邱小麦也是担心她、关心她的，可是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一种阴暗卑鄙的念头。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她呢？
她是不是在看自己笑话？
为什么是她？自己就不可以？
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不知道会沉沦到哪里去……她讨厌这样阴暗卑怯的自己。
“沈泽扬，给我一个痛快吧。你要是选择我，以后就只看着我一个，不结婚也没关心，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呢？你说啊……”
明明想要更干脆一点的，可是话一说出口，还是不由自主的软和了下来，多了丝哀求的意味。
已经很晚了，半山坡的路吹来阵阵冷风，马蓉蓉抱着包，咬着下唇，倔强的看着沈泽扬。
等一个答案，或者一个解脱。
风吹乱头发，迷了人眼。
沈泽扬看着乱飞的发丝之后，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女人总以为自己付出的足够多，足够耐心，就会换来男人的回头，就会让对方明白到自己的好。
然而事实是，男人是比女人更为理性的动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如何也勉强不来。
更残酷一点的，他们不喜欢的女人，对他们来说，那就只剩下能利用的，不能利用的。
再这之上，顶多多一些怜悯或心疼的情绪，然而这些小小的情绪，在他们眼中的“真爱”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他大可伸出手，这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个时候和马蓉蓉闹翻，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明明他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但对上马蓉蓉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沈泽扬垂下眼，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马蓉蓉。
“需要我给你叫车吗？”
他做出了选择。
眼泪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
马蓉蓉不得不捂住脸，即使在结局来临的这一刻，她也不想在他的面前太过狼狈。
“不需要！”
“你走！”
求你了，既然不爱，就对我更狠一点，好让我彻底死心。
直到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马蓉蓉拿下手，看着眼泪慢慢将开远的车影淹没……
“呜……”
把东西送回公司之后，邱小麦不放心马蓉蓉，打电话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但是无论是马蓉蓉还是沈泽扬都没有接电话。
莫非……
邱小麦开始幻想因为马蓉蓉受了伤，沈泽扬发现了自己对马蓉蓉的在意，两个人一拍而和啥啥啥啥的。
在邱小麦看来，沈泽扬也不是对马蓉蓉毫无感觉，否则那个时候马蓉蓉疑似出了情况，沈泽扬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如果毫无感觉的话，那也不会那么紧张吧。
邱小麦一边期待着两个人的好消息，一边回了家，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麦，你没事吧？电话怎么没接？”
看到邱卫东，邱小麦本能的皱起眉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望向坐在轮椅上的爷爷。
对上自家孙女质疑的目光，邱老爷子干笑一声，“没事就好，你爸听说会场出了事情，你们公司的人似乎有人受伤了，联系不上你，第一时间跑来这里问我你的下落，我哪知道啊是吧？”
担心她？
邱小麦第一个反应是怀疑的。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实在是……对她来说，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到过邱卫东的关心，因此本能的怀疑邱卫东又想做什么。
邱卫东毕竟也是在商会混了这么多年的，虽然比不上他爸这个老人精，但还是看得出邱小麦眼神中的含义的。
那样的目光，却是来自自己的亲女儿。
邱卫东原本想要走近确认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嘴边勾起有些苦涩的笑容。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原本他以为，到底是血浓于水，她总归是自己的女儿……然而自从看透了赵艳秋的真面目之后，他就像是一夜醒来了一样，如今赵艳秋不敢在他的耳边吹耳边风，他也终于有机会冷静下来，好好审视自己的这个女儿，也回想了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换做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邱卫东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除了这个，他竟然还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那……我先回了。”
看着邱卫东离开的有些佝偻的背影，邱小麦咬住下唇。
他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她原以为，她这个生理上的父亲，应该更嚣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