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各有各的心酸
见江暄画楞得出神的表情，小贵羞怯地垂头，搔了搔后脑，“我的诊金，是不是稍微少了点儿啊……可我家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只有这么多。”
江暄画看着小贵天真无邪的神情，笑着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发，“没关系，诊金只在心意，钱多钱少不是问题。而且我师傅这个人呢，一向对钱也没什么兴趣，他最喜欢的啊，是烤鸡烤鸭什么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贵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但眼底很快又流露出一抹失落，“可是，我也不能给他弄来烤鸭和烤鸡，如果实在是要吃，恐怕也得等到开春，才能抓到几只野鸡了。”
“诶，不用啦。”
江暄画用力揉了一下小贵的头，“就算你拿来了，他现在也吃不了，你有这份儿心就可以了。”
“吃不了？为什么呀？难道老爷爷他也生病了么？”
小贵眨眨眼，一双大眼里似乎蕴含着漫天繁星。
“因为……”江暄画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放在小贵头上的手也慢慢松开垂了下来，“我师傅他已经不在了……前几天，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大病，怪我无能，没能救得了他。”
“不在，是死的意思吗？”
小贵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看着江暄画的失落，抬起小手拍了拍江暄画的小臂，“但是没关系，奶奶跟我说，假如有一天她不在了，叫我一定不要伤心，因为她会在天上，和我的爹娘在一起，看我长大。我相信老爷爷也一样，肯定也在天上看着你呢。”
听到最后一句，江暄画忽然感到眼睛眼眶一酸，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道，“别把话说得那么恐怖嘛。只不过，我倒愿意相信，我师傅他还存在在这世上，即便不在了，他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对了，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江暄画不想再提及，便赶紧转移了话锋。
“其实这几天我都有来找过你啊。”小贵道，又胆怯地看了看守在门边的两个神情严肃的护卫，“但是他们总是不让我进去，说太子殿下有吩咐，不准闲杂人进去打扰。”
最近几日，驿站的确是戒备森严了许多，怕的就是被人有机可乘，所以对外来人一律不见。
然而皇景凌的手下，向来都只认死令，从来都不懂得变通，不让小贵进去，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小贵这连续几天都在外等候，身上又实在穿得单薄，小脸已冻得通红，手上也长了冻疮皲裂出血痕。
江暄画执了他的手，淡淡笑道，“外面实在风大，走，咱们进去再说。”
进门前，她又将两边的护卫各自瞧了一眼，“以后但凡是这孩子来这儿，务必放他进去，太子殿下那边，我自有交代。”
“是。”
护卫并不多问，也不怠慢，直接应声。
从上次她往后门出逃一事之后，她赤手空拳打伤几个大男人的消息便在护卫军中传开。
加上她此时的身份，护卫们在心底自然又对她多存了一分畏惧和尊敬。
江暄画把小贵带到了房内，取了一件白色貂给小贵围上，又命人上了一壶热茶和糕点。
小贵身子瘦小，貂裘极大，与他甚不相配。
“这衣裳你先将就着穿上，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给你和你奶奶添置几件。”
小贵一面听着江暄画的话，一面手端热茶，拿着一块儿糕点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头正要说话，岂料糕点未嚼烂卡在了喉咙，引起好一顿咳嗽，喝了一大口茶后，才勉强缓和。
江暄画不禁失笑，“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小贵果然放慢了咀嚼的动作，又把身上的铜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姐姐能将这些替老爷爷收下吗？”
“师傅的诊金，我怎么能收？”
“可是我如果又把它拿回去的话，奶奶一定会责怪我的。”
江暄画见小贵一片赤诚，且又是为了付诊金才会来此一趟，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将其收下，放进了钱袋，“好吧，那这几个铜板呢，我就替师傅收下，改天给他买些好吃给他送去，也算是尽了你的一份心意，你觉得呢？”
“嗯！”
小贵满足的点了点头，但视线转至桌上的几盘糕点，脸上又呈现出一丝失落以及各种复杂情绪堆积的模样。
最后又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仰脸望着江暄画，“姐姐，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
一个小孩子，无非是一些小小要求，换做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是要个玩具，吃一顿汉堡炸鸡什么的。
小贵又从小家境贫寒，应当不会提什么以她能力无法做到的愿望。
见江暄画痛快答应，小贵道，“姐姐，你能不能把这些糕点都给我啊？”
似乎是怕江暄画不允许，小贵又忙着解释道，“不是我一个人吃，也不是只给我奶奶，是……是一群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儿，只不过姐姐你也认识，就是那天在路上，想抢你东西的那些人。”
“什么？你要给那群毛孩子？”江暄画惊诧不已，完全没有料到，他竟会提出这等请求。
不为自己，仅仅，是为了他人，何况还是一群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对，没错。”小贵低下头，“其实，之前他们跟我，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只是后来发水灾，他们没了父母家人，才会聚在一起偷抢一些路人的东西。虽然他们总是欺负我，可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挨饿受冻。”
“挨饿受冻？这儿每天不是都还会发粮食吗，他们为何不来领？”
江暄画心底实在对那些孩子提不上什么好感，甚至是满满的厌恶。
“因为他们也是小孩儿，他们领到的东西，也会被其他的大人抢走，甚至还会被人打，他们不是不想来，只是不敢来。”
“他们也会被人打？”江暄画口吻稍带喜意，随即嘲弄地哼笑道，“被人打才好呢，这个就叫什么？叫恶人自有天收。他们欺负弱小，也被比自己强的人欺负，很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