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断剑
皇景庭听得饶有兴味，也八成估摸出了萧黎的心思，抬手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但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兀自又添了一杯。
“二殿下与我，各为其道，各某所需，平日里的喜好皆不同，因此，这杯酒，臣无福消受。”
萧黎从容不迫的陈词一番，把酒杯放在桌面。
皇景庭注视着萧黎放下的酒杯，杯中荡漾起一个小漩涡，下一秒便恢复了平静，他这才收回了目光，感叹道，“好，好啊。”
他起身，转过身背对萧黎，看向阴而发白的天空，语态凉薄，“拒绝与我饮酒之人这么多年来并不止你一人，但你用到的理由却是我见过最有腔调的一个。”
“方才你说，兴致相同之人——”皇景庭扭头看萧黎，“你在盛京时，我便知道你和江暄画经常在一起喝酒。怎么？如今能和平南王兴趣相投之人，难道就只剩下她一个嫁了人的女人了不成？”
“二殿下说笑了，我……”
不等萧黎把话说完皇景庭则立即怒着打断，“够了！关于你的私事，我一个也不想听。我现在只需要让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忠心！所谓忠心，就是从你选择的那一天起，你便注定不能回头。”
见萧黎仿佛又要开口驳话，皇景庭又迅速迈到萧黎跟前，一把攥起他的衣领，“听着，在这世上所有人，在我眼中，只有两种下场，逆我者死，助我者生。”
他眼底透露出无法令人违抗的锋芒，利得就像一把尖刀，愤怒的火苗已经快要将他自己吞噬。
又一次将萧黎的领口攥紧，狠戾道，“那天夜里，你竟然不惜身份，亲自前去挟持了她，甚至还刻意惊动了皇景宇的人。一路丢下破绽引来追兵。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害死所有人？！你差一点就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皇景庭怒火滔天地咆哮着，双眸竟已经变得猩红。
这几天里，他一直委身藏在此地，趁皇景凌的人在全力搜寻皇景凌的途中先请来援军，所以才按兵不动。
忍耐，他已经忍耐了多年，如今眼看着就快赢了，却不成想，他的处心积虑，就这样被萧黎的举措给打破。
他演绎多年纨绔疯癫的二殿下已经让他彻底的崩溃，现如今面目提前败露，他只能铤而走险，走一条绝境上的不归路。
成便成王，败便成寇，成败在此一举……
“一切的罪过，皆由我一人承担，臣自知有罪，此番回来臣只求一死，但臣唯一希望的，就是二殿下能够记住当初你答应我的，替我杀了五殿下，为我哥平定冤屈，报仇雪恨。”
“呵，杀你？”
皇景庭可怖地冷寒一笑，“其实我也很想杀了你，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但至少现在，我还是会让你好好的活着，活到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江暄画被我大卸八块那一天，放心，这一天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说罢，皇景庭松手放开了他。
萧黎却因为方才的话而惊恐，赶紧道，“不，二殿下，她与你想要完成的大业无关，她只是一个无辜之人，倘若有朝一日，二殿下荣登大宝，望您能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皇景凌起初为了娶她，煞费了苦心。如今你为了维护她，不惜在老五和皇景凌面前暴露自身，甚至一心求死。就凭这两点，她就算不得无辜。”
皇景庭话刚一出口，忽然脑海闪过一道精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跳河是为了找江暄画，既然现在你活着回来，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他们的下落了？”
萧黎脸色突然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镇定答道，“没有。”
但他深知，倘若坚持否认，不仅
不会让皇景庭信服，反而更加适得其反。
考虑到这一点，萧黎又补充道，“醒来时，我已经被河水冲到了岸边，一路上我并未搜寻到任何关于她和太子的踪迹，但是在岸边找到了这个。”
萧黎从怀中取出一块剑的残片递给了皇景庭。
“不错，这的确是皇景凌的东西。”
皇景庭拿着残片仔细观察了一遍，很快便认出了此物的开路。
但令他不明的是，皇景凌带在身边的那把佩，削铁如泥，韧性极强，不会在河水中断裂，看这断口，明显是被人故意的拧断的。
只见剑头，而不见剑尾，又被人撇断……
萧黎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也就是说，断剑者，很可能是皇景凌和江暄画之中的其中一个。
“那你在河边，可还有发现这把剑的另外一部分？”
听皇景庭这一问，萧黎便知道皇景庭已转移了怀疑的重心，暗自松了口气后道，“没有，而且附近我也已经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烟，但我想，这剑的碎片估计是太子故意丢在岸边，目的是为了引起秦牧那帮人的注意。”
皇景庭闻言，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一手把/玩着剑头，一个不留神稍用力了些，手指便被锋利的剑锋划破。
察觉到疼痛，皇景庭看向手指上红色的血滴，忽然冷邪一笑，“这东西，你从来哪儿找来的？”
……
山洞之中，洞顶上被灌入阵阵阴风，将洞内也衬得格外冷，似乎还下着毛毛细雨。
因受了风寒得了高热，江暄画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转过来。
火堆里的干柴噼里啪啦作响。
江暄画双目无神的抬头盯着风口看了好一阵，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洞内环顾了一圈，发现皇景凌和萧黎的身影都已经不见，心底莫名开始心急。
跳下石台就要往外跑去，顺手扯下了放在额头上的沾水湿布和披风。
刚一出洞口，江暄画便被扑面而来的一股寒气侵袭，刺骨的寒风无情朝她刮来，如同锋利的刀片，将她的肌肤割伤。
下一秒，江暄画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象，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
空灵的天上，正飘落着鹅毛大雪。
江暄画伸出双手接着霜花，薄薄的一片片入手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