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说不得
见江暄画未有反应，秦牧也没有心急，只是自顾自的又继续讲道，“前些日子，他以粮商的名义潜伏城中。想挖出证据，将李耀阳一干人等连根拔起。就因为得到消息说您来了，又生怕你半途出事，便立即带着大队人马返去找你。卑职当时看太子殿下的样子，虽脸上是怒着，可感觉又好像很高兴……”
秦牧絮絮叨叨的讲述了许多，江暄画却因此在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小小的触动。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皇景凌感知上的一些细微的转变，江暄画不禁在心中微微一讶。
难道，在无声无息之间，她也慢慢的对皇景凌生了情愫？！
这样一想，江暄画内心忽然猛地一阵狂跳，心神不宁的感觉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令她兴奋且夹杂着欢愉。
可表面上，她还是不曾袒露出半分喜色，反而是淡下了脸来，镇静地向秦牧开了口，“行了我知道了，现下我手疼得厉害，想要卧床休息片刻，你先出去吧。”
秦牧话原本还没说完，可听江暄画这一说，也忙收了话音，行了顿首之礼，“那好，卑职就先告退了。”
随着房门被秦牧轻轻带上，合门那一瞬的声响，才将她飘忽远去的心绪扯了回来。
她对皇景凌，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论如何，反正她现在嫁也是嫁了。成了天家的儿媳，想要全身而退或者是跳槽，恐怕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就这样一直拉着皇景凌这座靠山，吃穿不愁一辈子，总归也算得了个圆满。
只不过在她心底却始终是有一道坎，没办法逾越。
若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在这之前，她肯定会选择多交几个男朋友累积一下经验。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姑且先安分些，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平殿上，依旧富丽堂皇，宁静清雅。
太后端坐正殿凤椅上闭目养神。
而旁坐的瑾皇后与江清遥母女却是各自心神不宁，一筹莫展。
正因这几名身份不同的女子坐在同一处殿堂。
将其中的气氛调制得尤其怪异，却无一人胆敢打破这僵局。
届时，廖欣姑姑则脚步轻快的疾步走来，可靠近大殿，却是放缓了步子，先是向皇后等人一一静静悄悄的行了一礼后，便转而冲太后跪下，出声道，“太后娘娘，有消息了。”
太后闻言，猛地睁了眼来，与世无争的模样立即化作为昏花老眼里的一丝焦虑，急切开口，“快，快说与哀家，现下凌儿是什么情况？”
“回禀太后，”
廖欣有意的瞥了瑾皇后以及江清遥母女一眼，继续道，“方才奴婢在朝华殿打听到，太子已经传回了书信，说他一切安好，之前失联，只是在偷查地方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用了假身份，并刻意放的假消息称太子迟迟未到，以便让人放松警惕。”
廖欣话音刚落，瑾皇后便立即问道，“那，那凌儿可提出，何事返回盛京？”
“这个奴婢却未曾听得仔细，不如，皇后娘娘等会去亲自问问皇上便知。”
“行了，行了。廖欣，你起来吧。”太后总算放宽了心来，一手不停地抚着心口，缓了缓气，“既已得知凌儿并无大碍，那哀家便放心了。凌儿这孩子，在外总是一肚子鬼主意，既是他皇祖母和母后最不放心的，却恰恰又最让父皇省心的。”
话到此处，太后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瑾皇后也放下了心中牵挂，平心静气的附和道，“母后说得极是。凌儿这孩子，是臣媳一手带大的。自幼想法就天马行空，不同于常人，他父皇却偏爱好他这一点。就是苦了母后，抱恙在身却整日还要为他担心。”
“就是啊，太后您最近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太过心急，免得伤了身子。最近天气渐寒，若是染了病痛，没有十天半月，怕是不会见好。”
林氏也跟随着瑾皇后忠心的劝慰了一句，脸上尽显着担忧。
太后的目光却只是短暂的在林氏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而向瑾皇后平心静气道:
“不论怎么说，哀家都是凌儿的皇祖母，叫哀家如何不为他担心哪？”
见自己被太后给刻意的冷落，林氏脸上略过一丝难堪。
身边的江清遥拽着林氏的手，又猛地拽得紧了些。
太后轻声一叹，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时的皇景凌，不过还是个半人高左右的孩童，如今已娶了妻，实在令她欣慰不已，不由开始憧憬道，“如今，哀家只希望，在哀家的有生之年，能够盼望着凌儿和那江暄画能够有所出。如此一来，哀家就是死了，也能走得安心些。”
廖欣闻言，脸色一变，立即的跪了下来，哀伤的叫喊道，“太后，此等不吉利的话，可万万说不得，万万说不得呀。”
太后一笑，向廖欣招了招手，待廖欣走过去，又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人到了迟暮之年，终究是会踏入鬼门关，在百年后化作一抔黄土。谈什么吉利或者不吉利，又有何意义？”
在这深宫之中，生死她早已经看得淡了。
各人手上沾的鲜血，亦多或者亦少。
太后静静的看向廖欣，廖欣茫然无措的模样，却让她眸光一滞，随后笑道，“当年哀家刚入宫时，也似你这般单纯，不明事故。不过这样也好，恰恰省去了许多烦恼。”
曾经她入了宫闱，因被先帝宠信，而遭人陷害暗算，险些丢了性命，至此之后，她才狠下心来，用尽心机才爬上了今天这般受人敬仰的地位。
却殊不知，经她手亡故的冤魂究竟有何许多。
“近日哀家，总能梦见当年身边的一些已逝的故人。”
她闭上了眼，“仔细想来，他们这可能是在提醒哀家，哀家在这人间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母后！”
瑾皇后彻底的听不下去，连忙的出言制止，提起裙摆上前去向太后跪拜行礼，“方才廖欣姑姑说得极是，这些话甚不吉利。何况当初静云山寺主持也给您算过，说您至少要活到九十一岁高龄，如今才刚过古稀，怎能凭白生出这种感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