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金丹三十六 > 章二十七 正道
竹楼中,白骨老道双手按膝,身体微微前倾,转脸盯着姜恒,直把他瞧得心中发毛,白骨才嘿嘿笑道:“姜掌门,刘乘风这老鬼的孙子,可不得了啊。他这是嫌咱们枯骨门的血脏,怕沾到身上一点半点。嘿嘿,真是好小子,好手段。”

姜恒勉强挤出笑容,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一味苦笑作揖:“前辈海量,莫怪莫怪。”

白骨阴阳怪气的话,也不知哪里惹着了殷红衣,她先是“哼”了声,再说道:“比试生死,实属正常,白骨你自己的门人技不如人,吓唬人家干吗。”

白骨老道被她顶撞,也不恼怒,用一双死灰色的眼珠上下扫视殷红衣,眼神深深藏着贪婪,当下阴森一笑,不再言语。

这种场合下的比试,既然生死已见,自然不会有哪个观礼的门派蠢得喝彩。台下一片细碎的交谈声,不乏各派师长借着这场比试,对自己门中弟子的指点。

直至第二轮,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上场,场中才恢复了安静。

两位筑基期修士的斗法,相对上一场,就要花哨了许多。远有法宝争斗,近有贴身狠杀,法决神通络绎不绝。直让连筑基修士都没几个的的小门小派,看得目眩神驰,心向往之。

这场斗法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以一人的死亡结束了比试。

余下的比试,进展有快有慢,快的出手既见生死,慢的也不过是厮杀个半个时辰,就有了结果。

快到正午时分,第一轮结束。到了八进四的比试,柳守则第二次上场。

这次他遇到的对手,是玉女宫的门人,一个娇羞俏丽的少女。竹楼上坐着的玉女宫掌门,一位金丹中期的娇艳妇人,看到是她上场,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玉女宫的少女上了擂台,不掐法决,不做防护。而是怯怯的看着柳守则,脸上还带着几分娇羞。像只迷失了的幼小麋鹿。

她迟疑了片刻,缓缓向柳守则走来,走到近前,深施一礼,柔弱的说道:“刘大哥,小女子是玉女宫苏芊,自知不是大哥的对手,还望手下留情,莫伤了小芊。”

她方一靠近,身上便传出淡淡暗香。若是普通修士,看到她这般羞中带怯的摸样,恐怕早已心生绮念,道心不稳。

但在柳守则的神识中,却是一股恶臭袭来,只想尽快杀之。柳守则眉头皱起,目光渐有森寒。他早已看穿这少女的俏丽容颜,是戴着张秘法炼制的人皮,这女人真实的面目,其实是张血肉模糊,白骨外露的恐怖脸孔。

俏丽少女躬身行礼之间,用余光偷眼打量。只见柳守则正冷冷的盯着自己,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心中登时微惊。

他这眼神,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俏丽少女再不迟疑,起身时,自袖中抛出一件东西,在半空中化作一团黑色雾气,飘向柳守则。

只见这团黑雾之中,还夹杂无数细若牛毛的细针,根根还泛着幽幽蓝光,显然上面还沁了什么歹毒阴损的药物。

柳守则早有防备,袍袖在身前化了个圆圈,转眼已把黑雾和寒芒尽数收拢其中。

俏丽少女面色立显惊容,她这次可不是在作伪,而是真的怕了。她淬炼多年的冥王断魂针,纵是筑基期的修士,也不是没在她手中栽过跟头。这一个天南剑派的炼气弟子,居然这么轻松收走了自己的法器?

看着柳守则面上的憎恶,和眼中的冷意。她只觉一股彻骨寒意,自尾椎骨直升天灵,她急忙惊骇道:“小哥手下留情,我认输了。”

柳守则对这哀求充耳不闻,反手一挥,袍袖甩出。只见黑雾,寒芒,悉数飞了出去。速度比少女出手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少女哪里闪避的开,登时挨了个正着,惨呼一声,仰天便倒。身子在地上略一挣扎扭动,便全身僵直,再无动静。

待黑雾散去,可见她身上皮肉已被腐蚀大半,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圈,让人看得触目心惊。

柳守则神态自若,飘然下场。

如此出手无情的做派,不仅外人,连天南剑派的门人也都是暗暗心惊。

这个刘太岁自回山以来,气度风轻云淡,待人也多半是温雅有礼。哪知两场比试,连杀二人,竟是如此娴熟随意,看他平静无波的神情,这事好像只是拂去身上灰尘,随手为之,再是平常不过。

竹楼上的娇艳妇人,遥遥望着台上的尸体,又仔细观望柳守则片刻,忽然掩口娇笑道:“好强的炼气期,看来炼气期的比赛,是没什么悬念啦。这么无惧无畏,狠辣无情的少年英豪,如今的修真界,可是难得一见了呢……姜掌门,恭喜恭喜!”

姜恒已有心理准备,管她恭喜什么,只是拱手作揖,苦笑不语。

殷红衣像是很喜欢事事都要插上一嘴,她斜睨妇人一眼,讥讽道:“杀那种披着人皮的丑八怪,也能叫狠辣无情?我看叫替天行道还差不多。”

娇艳妇人脸色微变,只是见到妙玉真人嘴角上扬,带着股笑意,毫无约束殷红衣的意思。当下按住心中不悦,妩媚一笑,不再多言。

八进四的比赛,结束的更快,离傍晚还有数个时辰,就已经比试完毕。

期间天南剑派另一位参赛的恒书城,遇到的对手是大同寺的一名僧人。恒书城本身剑诀修为就极其扎实,使用的又是柳守则讲授的大衍五行剑决,缠斗不久,便也胜了。最后本是刺向僧人胸口的飞剑,还有余力调整下了位置,自僧人腰间穿过,倒是给对方留了条活路。

到了四进二的比试时,柳守则的对手,是名黄泉碧落宗的白衣少女,长的也是清秀可人,看上去年龄,要比赵依丹还要小上些许。

观礼的门派,有人低声议论。这个刘太岁,怎么又遇到个少女……看着架势,今天注定是他辣手摧花的日子了。

柳守则神色平静,伫立原地。而白衣少女,见过柳守则的心狠手辣,也知他实力深不可测,倒是真有点怕他,施了一礼,然后掐诀施法,先在身前摆出三道防护法术,随后横剑在胸,一副全力防守的架势。

竹楼之中,娇艳妇人忽然娇笑道:“啧啧,好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啊……不知道刘太岁要把她给杀了,应该叫做什么呢?”

殷红衣闻言,面上怒容一闪,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上两场的比试,柳守则都是挥洒自如,显然并没发挥多少实力。并且他出手干脆果断,下手毫不容情。只怕自己同门和他的这场斗法,是输多胜少,难有什么好结果。

殷红衣纵是对参加比试同门的生死,早有最坏的心理准备,此时若要亲眼所见,心中不免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台上,白衣少女一幅防守的架势,柳守则也没去进攻,而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于他而言,同是正派子弟,礼节便是如此。

白衣少女原本打定主意,先守一阵再说,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手段。只是等待了许久,见柳守则仍是不出手。她养气功夫到底还是差了,就这么互相站着,没人动手,台下逐渐传出窃窃议论声,这让她心中不免焦躁。犹豫了一阵,终是银牙一咬,毅然掐动法决,剑身光芒一盛,便攻了过去。

她方一动作,柳守则也动了,动若奔雷,双指并拢掐做剑诀,指尖浮出半尺长的剑气,迎上对方的飞剑。

而在白衣少女的眼中,柳守则双指之间却是骤然燃起一团月华,只是这月光并不如夜月那般清幽柔和,而是刚猛霸道,耀眼夺目。这道月华奇快无比,方一闪耀,便已经临近眼前。

白衣少女心中暗呼,万事休矣。但明知即将就是剑过人亡的局面,仍是竭力睁大双眼,看着这幅瑰丽无双的剑境。

剑芒堪堪冲到少女眉心,才由强烈凌厉的剑芒,化作一缕柔和的月光,就此停了下来。

少女呆呆站着,眼中仍残余着一缕明灭不定的月光。

宛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的那柄飞剑,不知何时,已被塞回手中。柳守则温言道:“承让。”

白衣少女恍然若梦的惊醒,直至走下擂台,脑中仍是那一片月华。

看着白衣少女毫无损伤的下台,殷红衣面带喜色,粉拳紧握,看着架势,倒像是她门中弟子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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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进二的比试,恒书城遇到的对手,是无极门的弟子。两人有过数面之缘,算是旧识,见礼后相互寒暄几句,这才起手掐诀,斗在一起。

这一战,双方实力悬殊不大,恒书城苦战良久,拼着左肩挨了一记重击,才把对方击倒在地。恒书城此战,仍是留了一线余地,对方虽然受到重创,但对于修士来说,躺上数月就可以恢复,倒没性命之忧。

姜掌门坐在竹楼中最末端的位置,又听到别人传来的恭喜话语,实在是如坐针毡。他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缓和自己的心情,这一场场的胜利,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忧虑。

已是决赛。

好巧不巧,柳守则这次的对手,又是个相貌狰狞的邪修。他这次仍未拔剑,和对方交换了数招,抽了个空子,夺过对方手中的爪形兵器,错肩而过时,反手钉入对方后脑。

就此干净利落,结束比赛。

竹楼上一个头戴黑帽,身穿绿袍,脸色惨白的中年人,见门中弟子须臾间惨死,重重“哼”一声。等到众人目光投向自己,他才冷声道:“好一个修为精湛的正派子弟,好一个除魔卫道的名门高徒!”

他这话说得让人费解,众人还在寻思着这话的意思。

娇艳夫人眼波流转,已经明白其意,放声笑道:“原来如此啊,难怪黄泉碧落宗的女弟子,他手下留情。而我们玉女宫,枯骨门,天魔教的弟子,他一个也没放过。敢情是我们的修行功法,让人家天南剑派的正道少侠,看不过眼了呢。这种正气凛然的呆瓜,我可是很久没遇到了呢。”

娇艳妇人面上浮起一抹嫣红,眼神有些迷离,但是语气却变得森寒冰冷。“这种人,我真是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杀过了呢。真是怀念把这种少侠抓起来,抽筋拔皮,生噬血肉,慢慢折磨的感觉啊……”

白骨道长斜睨着姜恒,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冷笑。

姜恒正经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空荡荡的擂台,对身边一切像是全没听见。只是他袍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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