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份录音能不能起到帮助，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宋喑沉默着退出去了，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林又琪。她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一如既往地高傲冰冷。
“你把录音笔交上去了？”
林又琪虽是问道，却还是肯定的语气。
“关你什么事？”
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宋喑虽然仍旧沉浸在失去好友的失落中，但是对林又琪的印象没有丝毫改观，“我倒是小瞧了你了，你这个女人倒真是心机深沉，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录音笔这么个计策。”
“我当时不出主意，你过来骂我是个没良心的；如今我出了主意，你过来骂我。倒也是有趣。”
她从来就没把宋喑这么个小心性的真放在眼里，她的那些大小姐性子，也是家人宠出来的。
被她一噎，宋喑竟然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对，她气得跳脚，“不管！反正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冷笑两声，继续跟这大小姐说话就是自己气自己，林又琪干脆回到了办公桌。
开庭的时间到了。
陆景昂近来公事繁忙，前面他那个好侄儿留下的烂摊子都等着他来收拾，再加上陆清然的这桩官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颇有些棘手的意思，也费了些许心神。
“怎么了？”
察觉到身边的陆清然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味，，陆景昂分出心神看了她一眼：“在担心？”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最近这段时间着实有些聚少离多，这样一看他似乎清减了不少，眼角眉梢都略略带上了疲态：
“是有一点儿……”
原本应该要像往常一样强自撑过去，不知为何，她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不用怕。”
想到自己瞒着她做的事情，倒是的确让她担惊受怕了，陆景昂的声音都放柔了些，“一切我都打点好了。”
虽然不太清楚他说的“打点好了”具体是指什么，但是只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叫她安心了不少。
前前后后三辆豪车并一辆保镖车，在蓉城市法院前停了下来，法院外面已经蹲守着数十个记者，还好有保镖开道，他们平平安安地抵达了内里。
他们聘请的律师姓吴，吴律师开庭之前嘱咐她不必惊慌，全程只要说实话就可以了。
舒思雨这边聘请的也是蓉城中大名鼎鼎的律师，也经手过多起类似案件。
两队人马在庭外相遇，舒思雨颇为得意地看了陆清然一眼，刻意扬高了声音：“今天可就真是一锤定音了，我真希望，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总算能有个结果”
她得意猖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陆清然斜过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只是随着陆景昂一道先去了休息室。
下午两点正式开庭，原告方舒思雨的律师首先开始了陈述，要求陆清然当众向舒思雨赔礼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若干。
面对原告律师，吴律师丝毫不退让，“我驳回原告方提出的一系列要求。陆小姐从未抄袭过舒思雨小姐的任何设计，相反，正是由于舒小姐抄袭在先，并有意识毁坏破坏我委托人的名声。我想请问原告律师，你说陆小姐抄袭，有何证据？”
舒思雨的律师立马举证：“审判长，我申请递交证据，佐证我方陈情！”
说着，他就把一份牛皮纸袋递交过去，内里是陆清然和舒思雨上交的设计稿件，“从时间来看，的确是我的委托人先递交了稿件。”
“在这里我想请问原告律师，上交稿件时间早晚是否能佐证谁是抄袭者？”
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纰漏，吴律师立马抓住了对方陈词中的马脚犀利反驳，然后向审判长道：“这样的文件不足以支撑原告观点。还请原告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原告是否还有证据佐证？”
审判长也发话了。
“我方再次申请提交证据。”原告方的律师抹了一把汗，继续递交了一份牛皮纸袋：“这里有一份出事时穆氏集团上下员工为我方委托人的请愿书，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认为原告律师的发言毫无逻辑可言。我的委托人到穆氏集团上班时间统共不过一个星期，而原告先于我的委托人进入穆氏集团。论跟穆氏集团上下员工的情谊，我的委托人不如原告。而穆氏集团员工对我的委托人并不熟悉，也不是目击证人。对于这种希图混淆视听的证据，我提出抗议！”
吴律师一长条说下来，气都不带喘的，直接把原告律师逼得头顶直冒汗。
“抗议有效。”
审判长翻阅了手上的文件，认可了被告律师的申诉。吴律师趁胜追击，开始为自己这方申辩：“对于原告律师的观点，我方一一驳回：原告在交稿当日清晨递交稿子之后，曾与我的委托人有一次通话，她声称自己不小心把我的委托人请她上交的稿子弄丢了，并在这次通话中说明了自己并没有设计创意。这里是当日的通话记录音频。”
音频当场播放，大约是用手机录下来的，有些嘈杂，不过舒思雨的话语还是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我抗议！普通案件不能够调动通信公司通话记录！这是在侵犯我的当事人的隐私权！”
见这个大招放出来，原告方的律师更加急了，他拦住了不懂规矩想要自己开口的舒思雨，末路穷途地攀咬着。
“抗议无效！”
审判官驳回了他的抗议，“被告继续申诉。”
“这份音频文件来自穆氏集团一位女员工，原告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录了下来。”
其实胜负已定，吴律师却仍旧有条不紊地一点一点抛着证据：“其次，我们把原告之前的设计和我当事人被剽窃的设计送到了知名设计师庾冰处做了鉴定，无论是设计风格还是绘画笔触，绝对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笔下。这是我们的鉴定材料。”
舒思雨坐在律师旁边，一个劲地催促着自家律师：“你倒是快说呀！你再不说我就要输了……”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惹得审判长拍了拍桌子，严肃道：“请原告方保持安静！”
“我对被告方律师的指控提出反对意见！一周前，被告工作室的设计师出面指控被告有抄袭创意的恶行！这可以从侧面论证，被告的确存在着抄袭行为！”
架不住舒思雨的来回催促，原告律师总算大声辩驳了一回。
“我驳回原告的意见！”
吴律师再次递交了一份音频和一份银行汇款记录：“经查证，所谓的员工爆料完全是工作室员工在金钱的诱使下做出的非理智行为。我以为，我方完全有理由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纵这起事件，实则是再一次诋毁我当事人的名誉。”
事已至此，原告律师已经知道了再无转圜可能，他朝着看起来都有几分暴躁的舒思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诉她赢不了了。
伴随着审判长的木槌重重锤下来，被告的获胜成了结局，这场官司同步在网上直播，最多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了数百万之多。
虽然刷屏中一开始不乏什么“资本家就是厉害”“操纵舆论就是厉害”的讽刺之语，但是随着陆清然这边丢出来的证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舒思雨似乎才是那个贼喊抓贼、偷取了别人设计的人。
尤其是在最后，审判长的锤子敲下来的时候，舒思雨那张歇斯底里的脸，跟她平日里那副优雅高洁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之前抱着看玩笑的想法的人到后来的弹幕都变成了：“年度戏精舒思雨横空出世”“背锅侠陆清然”“有钱就是厉害要不是有钱可得冤枉死了”诸如此类。
至此，一直坐在旁听席上的陆景昂，总算露出了一个完全舒心的笑容。
陆清然离开被告席位的时候，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就追着他去了。
等到她终于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近日来聚集在头顶上的阴霾似乎都散去了。
“二叔，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赢了……”
坐在车里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借此开证明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
简单？
陆景昂瞟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这一份份证据究竟花了多大的气力来收集，吴律师本来是专门为陆氏集团处理纠纷的，竟是大材小用地给她来当辩护律师。
“嗯。”
直到回到了办公室，陆清然仍然处在这种巨大的惊喜中，她抓着曾莹华叽叽喳喳着道：“……唉呀，我都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些日子我都一直提心吊胆呢！”
面对她的天真之语，还真是哭笑不得，曾莹华自然是知道这段时日总裁的暗中安排，其中花费了不少气力，清然小姐竟然是毫不知情。
对赵明明的起诉也同时进行，陆清然不用亲自过去，结果也很显而易见——赵明明根本没有应诉，想必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