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海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情风律意肖文静叶子襄 > 番外之拯救叶子襄(六)(三)
“北京盛世侦探社”上周接了一个离婚案子,最常见的老婆怀疑老公搞小三,于是雇佣私人侦探来取证。那老板刚开始还亲自跑了几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紧急出差去了外地,就换成另一名员工接替他。

那员工以前当过警察,做这类调查可谓轻车熟路,不吃不睡地跟踪目标,三十六小时后,顺利地拍到了客户需要的照片。

照片照的时候没留意,拿回侦探社连接上打印机,打出来一看,那员工傻眼了--

竟然无意中拍到凶杀案现场和疑似犯罪嫌疑人!

老钱递给杨慎思一个卷宗,他随手翻开来,里面共有三张照片,乍看是中年男人和年轻姑娘在演绎忘年恋,定睛细瞧,照片的角落里白骨森森,依稀正是两天前他亲自踏足过的凶案现场。

前两张照片只见白骨不见犯罪嫌疑人,第三张照片上,一个青年背对镜头蹲在白骨旁边,他的腰身特别细长,下蹲的时候也是紧紧地绷着脚尖,裤管勒出小腿肌肉的轮廓,整个人的状态似乎非常紧张,仿佛稍加刺激,他就可能像弹簧那样高高地蹦起来。

杨慎思抬头看了眼玻璃,那青年隔着玻璃也在好奇地审视,就像他的视线能够穿透理论上只能单向可见的玻璃,像他们观察他那样观察着杨慎思和老钱。

他心中一动,又低下头,照片上的青年身体向前,脸却以一种诡异地角度回转来,准确地捕捉到本该隐于暗处的镜头,像个孩子那样缺心眼地傻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过得很平静,依稀是鸡飞狗跳以后的恢复期。肖文静再没有失眠,睡眠质量好得过分,不得不定了三个闹铃,才能在每天早晨六点清醒,准时迎接晨练归来的叶子襄。

杨慎思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关于叶子襄的事什么也不肯告诉她,甚至,为了躲避她,他足足一周不回家。肖文静打电话过去,本来想追问几句,听出他语气烦躁,似乎有什么要紧事等着处理,只好草草挂断电话。

“等等,”杨慎思却又叫住了她,迟疑良久。

电流声衬得电话愈发静寂,肖文静呼吸紊乱,心跳得如同擂鼓,连忙把话筒拿开一些,生怕被杨慎思听出异样。

“没什么。”杨慎思最后道,“照顾好你自己。”

他挂断了,末了那句隔着一段距离,听起来模模糊糊,或许是肖文静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句“没什么”欲盖弥彰,非常的“有什么”。

她拿着手机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往前倾身,额头便抵住镜面。

冰冷光滑的玻璃镜让她的皮肤凉嗖嗖,感觉很舒服,似乎也帮助冷却了脑子里翻腾的思绪。

这次真的结束了吧?她想,她和杨慎思两人还没开始便被判了死刑的感情……她和他之间这层薄薄的纸,捅破了,只得一拍两散。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

她叹了口气,看到呼出的白雾朦胧了镜面上自己的脸。

为了躲避这段感情的开始与结束,这些年,她离群索居,把自己逼得像一位都市中的隐士,不知不觉中,早已看不清自己本来的面目。

她也曾经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像独自行走在看不到出口的黑暗隧道里,杨慎思的点滴温存便是支撑她生存意志的光,没有他,她可能随时都会倒地死去……

可事实证明她没有。

事实证明,没有光,她也能手扶墙壁坚持不渝地走下去。

肖文静心中一动。

谁又是她的“墙”呢?

…………

……

九点整,天通苑社区内响彻齐整的狗吠声,最近这些日子已经形成惯例,各家主人也习惯了他们的爱犬会在九点准时坐倒,仰起脖子朝天吠叫。

就像某种仪式,狗狗们集体信奉同一个宗教,或者拥戴同一位君主,主人们好奇得要命,却谁也没办法撬开自家爱犬的嘴巴,听懂它们的回答。

天上挂着太阳不是月亮,狗吠声与狼嚎也相差甚远,所以没人把狗群吠日与狼群啸月联系起来,流言纷纷,最离谱的猜测也不过徐画家的伪科学理论。据他说,狗群吠日是因为太阳黑子爆炸引发了磁场混乱,这种混乱人类感应不到,只有感官比人类敏锐数倍的犬只才会深受其害。

他说得煞有介事,充满智慧很有学问的样子,其他狗主人瞅了瞅他家甜心能吃能睡的傻样,似懂非懂,又怕直说不懂显得自己没文化,只好表情凝重地拼命颔首,俨然毫无异议心领神会。

叶子襄就在狗吠声中从外面跃进窗口,半裸着,仅穿了一条肖文静新买的纯棉家居裤,配套的棉T早不知道落在哪里,露出覆盖着薄汗的上半身,肌肉线条非常完美,象牙白的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红,终于使得他不再像一尊人体艺术的雕像,而增添了几分活气。

房间门敞开着,肖文静亲眼目睹他的全套动作,他沿着外墙攀爬上六楼,单手挂在窗框顶端,轻轻一荡便钻了进来,轻盈敏捷,对肢体的运用堪称随心所欲。

果然不是人类,肖文静想,他这些本领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简直堪比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了。

叶子襄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是找人,他汗涔涔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环视一圈,客厅里没有;一个箭步跨越客厅,厨房和阳台上也没有;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肖文静的房门虚掩着,他老实不客气,一把推开。

肖文静正在收拾房间,将脏衣服一件件扔进洗衣篓,听到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道:“有要洗的衣服吗?一起给我。”

叶子襄想了想,点头,也不管肖文静能不能看见,直接动手脱裤子。

纯棉家居裤被甩到肖文静头上,裤管耷拉下来晃啊晃的,遮住了她的视线,肖文静用两根手指把它扯下来,看到裤腿上沾满了红黑灰绿各种颜色的污渍,狗毛、草籽、碎叶……皱巴巴脏兮兮,就像是有人穿着它在泥地里打滚,草地上打滚、树丛中打滚……

她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差点被直冲脑门的怪味熏晕过去。

“你打哪儿搞这一身味道回来,比臭豆腐还……”她边说边抬眼看去,下一秒又迅速低头,涨红脸低吼:“你又不穿内裤!”

叶子襄无辜地眨了眨眼,凝视她红通通的耳朵和颈背,忽然咧嘴一笑,开开心心地退出她的房间,转身就进了隔壁的浴室。

热水“唰”一声冲下来,他站进水柱里,故意正面朝向敞开的浴室门,等着肖文静从房里出来和他打个照面,她想必又会红着脸跳脚,扭头不敢看他,像火烧尾巴那样一溜烟奔下楼。

叶子襄因为自己想象出的画面愉悦地微笑起来,他退出水柱,抹了把头脸,随手拿过架子上一瓶未开封的沐浴乳。

瓶子上的标签贴了简单的介绍,成分、气味等,不是中文,叶子襄对人类的文字所知有限,皱着眉毛翻来覆去辨认,完全看不懂是哪国文字,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便不看,他稍微使力,“砰”一声响,密封的瓶盖被他挤得脱离瓶身,子弹般飙射出去,一大坨浅绿色的膏状物紧跟着奔涌而出。

叶子襄低头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一大坨沐浴乳抹到自己胸口上。

他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热水器和各类洗漱用品,和肖文静待在一起越久,他越能够控制自己的感官,化学制品的气味仍然难闻,却并非不能忍受。

他喜欢闻起来像她。

他喜欢她。

叶子襄认为自己喜欢肖文静,这种感情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无意间种下羁绊,随时间缓慢萌芽。

当他以野兽的姿态穿行山林,寻找着父母留下的踪迹,攀山越岭,抓住风头嗅闻风尾……那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她。

没有原因,没有具体的目的,就像他会本能地对月长啸那样,他也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她,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点点滴滴。

他记得她用双手把他抱起来,放在膝头,轻柔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颈后,也会调皮地拨弄他的耳朵。

他记得她找他聊天,诉说被父母忽视的寂寞,那些人类孩童的小小烦恼,说完以后觉得打扰了他,很是抱歉,狠心把自己饭盒里的鸡腿让给他。

他记得她最后一次离开他,高高兴兴地挥手说再见,承诺放学就会回来,要他乖乖地等着她,一定要乖哦,那她就会送他一个超级棒的礼物!

……

叶子襄站在淋浴的水柱中安静地睁开眼,心想,他到如今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他抬高一只手,五指张开,注视水流从指缝间倾泄而下,使劲握紧拳头,却怎么握不住淌过肌肤纹理的涓涓细流。

他又低头看了看赤裸地踏在浴室地面的双脚,十根脚趾随心意抓紧、松开,脚后跟提起又重重踩下,热水激然四溅。

依次活动从颈项到肩背的关节,听到一阵炒豆子般“噼噼啪啪”的脆响,叶子襄对这具脆弱的人类躯体仍然不是太满意,但比起过去已经能接受许多,待在肖文静身边可以更好地控制五感,每天早晨的晨练也能助他更快熟悉自己的人类形态,学会利用它来战斗。

叶子襄捏紧拳头,努力回忆最近那一次战斗,他的记忆出现断层,再醒过来时已经被抓到派出所,遇到肖文静,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剩一片空白。

简直是奇耻大辱,叶子襄不懂这个词,但他此刻正是这样的心情,他怀疑自己是战斗中途出现感官过载,失去了意识,因此本能地逃向肖文静所在的地方……而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临阵脱逃,还是对一个轻易就能战胜的孱弱对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们族群的天性便是睚眦必报,所以叶子襄理所当然地决定报复。

至于怎么报复,还得研究研究。叶子襄这段时间如饥似渴地吸收人类社会的各项资讯,他学习做人,一半是因为他的远大目标,另一半……则是为了肖文静。

隔壁房间的门终于如他所愿地打开,肖文静拎着洗衣篓走出来,也第一时间如他所愿地望进浴室。

“又不关门!”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红,红得快冒烟了,飞快旋身往楼下跑,“你到底什么毛病!?”

叶子襄咧嘴一笑,踏出水柱下湿淋淋地走到门边,抬起一条胳膊撑住门框,饶有兴趣地注视她奔跑的背影。

她比小时候头发短了许多,身量变高、变重,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变化。或者有,他也分辨不出来,毕竟在他眼里,所有人类都差不多长着同一副面孔,他只能靠嗅觉鉴别他们。

他喜欢她的味道,隐藏在无所不在的化学气味底下她本身的气息,像雨水过后初初放晴的天,有水气、暖意,和很生嫩的植物香气。

叶子襄想要了解人类,他们的社会规则,他们的情感联系,除了躯体,他想要自己的头脑也更接近人类一些,学会如人类那般去思考。

他想要更了解她。

…………

……

全自动洗衣机勤勤恳恳地工作着,肖文静趴在洗衣机盖子上出神,过一会儿,听到客厅里传出电视的声音。

她知道是叶子襄下楼来了,最近一星期他迷恋上了看电视,在沙发的老位置能一动不动地坐满十二个小时,直到晚上九点准时去睡觉。

单从外表看,他一天比一天正常,嗯,或许除了每天晨练坚持不肯走门而是跳窗,以及像某些发/情期的雄性动物那样,千方百计在她面前炫耀展示自己的裸/体。

这种行为让肖文静很困扰,但还不足以够成骚扰。她想,她是有些感激他的,故此纵容他,因为叶子襄的存在是如此生气勃勃,因为他的存在,她才不至于沉入己身死气沉沉的悲伤。

“嘀--”

第一缸衣物洗完,洗衣机尖锐的鸣叫声打破了肖文静的思绪,她掀开盖子,一件件捞出衣物,抖抖直,动作机械地挂到晾衣架子上。

再说了,虽然杨慎思不承认,但她认定叶子襄不是人类,不是人类,自然不必遵守人类社会中约定俗成的那些规则,她也不能以人类的标准去要求他。

肖文静从洗衣缸里捞出叶子襄那条棉质家居裤,上面的污渍已经清洗干净,她又凑到鼻端轻嗅,只闻得到洗衣液的茶香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是“狼人”吗?吸血鬼?她猜不出他属于故事里的哪一种类人族群,或许是新的都市传说也说不定。

无论他是什么,她都接受得毫无心理压力,就像过去相信他不是连环杀人犯,现在,她也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不管他脖子上有没有项圈。

说起来……到底为什么呢?她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任?

肖文静把那条棉布裤子抻直了搭在晾衣杆上,忽然打了个寒颤,心想,难道是因为他的脸?

回忆叶子襄当初犀利的流浪汉造型,那时候她还有点怕他,她第一次对他改观是什么时候?似乎是他洗干净以后,在酒店里第一次露出污垢底下的真面目,穿上剪裁贴身的西装,显得俊拔英挺、神采焕发,下垂的狗狗眼却无时无刻都在卖萌--反差萌。

肖文静后知后觉地呻/吟了一声:她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大一个外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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