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宴会上一见，顾皎皎便发现姬筠弈与宿子琅之间应当是关系十分和睦的兄弟，姬筠弈对宿子琅甚至可以谈得上是放纵。
再联想一下现实，宿子琅之所以能够不问朝堂，终年呆在药王谷，这中间怕也少不了姬筠弈的功劳。
解决姬筠弈这个麻烦，有宿子琅就够了。
她的对手，仍旧是段珩。
当然，顾皎皎没有对顾清提段珩来了临琼，免得他更担忧。
顾清听完，长得细纹的眉梢眼角总算稍稍舒展开来。
他抬手，摸了摸顾皎皎的发顶，语重心长道：“皎皎啊，不要太勉强自己。”
他的目光中带着顾皎皎从未见过慈祥与温和，哪怕是从前她娘还在世时，她也从未见过顾清这样慈和的目光。
她的心里忽然有些触动，忽然有点能理解顾盼盼为什么能够养成那样骄傲跋扈的性子。
她终日在这样宠溺慈爱纵容的目光下长大，会恃宠而骄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这些日子，顾清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少在她的面前提起顾盼盼了。
顾皎皎的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毕竟，顾清已经是除了楚邢楼之外，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他对她好点，她竟是出奇的心软，即便——
他不是她意义上真正的父亲……
顾皎皎与顾清聊了一会儿，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别宫。
走的时候顾清送她到门口，他满脸笑意的看着她，眸底却有些不舍。
但那细微的表情收敛的很快，顾皎皎没有看清楚，只是冲他笑了笑，“爹，回去吧。”
“好，做事小心点。”
“嗯嗯。”
……
顾皎皎一出大殿，便见姬筠弈坐在大殿的雕花椅上等着她。
她的神色瞬间敛起，任由那只狐狸跟在身后，一同离开了大殿。
直到顾皎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顾清才终于将脸上的笑意全部收尽。
他眼里的光有些涣散，慢慢抬脚，踱步回了殿内，走到了窗边。
窗框下的白瓷盆里种着一大簇木芙蓉，红色的花朵正昭示着蓬勃的生命力。
顾清盯着那艳红的花瓣，脑海中浮现出了顾皎皎一直带在头上的那只南红小簪。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轻声道：“夫人呐，我是不是该去找你了？”
之前他被段珩囚住，顾皎皎因为他的缘故，没法一走了之，甚至还要大费周章的靠假死来逃脱，这中间，也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又旧戏重演，顾皎皎又因为他受制于人……
每一次都是因为他，才让顾皎皎束手束脚，为了他操心。
可他以往对这个小女儿，实在是说不上好，虽然很讽刺，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他心里依然在想着顾盼盼。
他知道自己欠顾皎皎良多，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大概……就是不要成为她的累赘了吧。
他轻轻的抚上那朵开的艳丽的红色木芙蓉，喃喃道：“希望皎皎和盼盼，都能好好的，我对皎皎……实在是，有些亏欠呐。”
阳光射进屋内，拉长了地上斑驳的光影，顾清久久的站在窗前望着顾皎皎方才离开的方向，苍老的脸上一片释然……
……
姬筠弈一路跟着顾皎皎出来，顾皎皎也不理睬他，只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估计是被无视的太久了，身后那只狐狸终于开口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