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亚转过了身：“我当时不就在气头上嘛，平常我能提曲颜的事吗？”
“你在人类的环境里生存就要遵守人类的法则，你要是不愿意遵守的话，那你就别装个人似的，直接变回去得了。”
努亚听到诺亚的话后，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她一直以来的性格就是这样，为什么变了一个环境之后就没有人理解她了呢？
而诺亚的意思也很明确，你不能用妖的做事风格在人类的世界里横行霸道。只不过努亚不理解而已，她觉得不管在哪里她愿意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两兄妹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
夜晚，蔺瑶独自一人爬上了阁楼。
透过阁楼的窗户爬到了房顶，这是她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也是她第一次爬到房顶。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乱乱的，她感觉自己的心里被缠上了无数根线绳，但是她解不开也理不顺。
关于曲颜，她总是觉得她跟艾风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其他人的反应又恰巧证明了她的猜测，难道艾风曾经也有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吗？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呢？
灵翼虫从她的身体里冒出出来，小心翼翼的顺着她的肩膀爬了下来，学着蔺瑶的坐姿乖巧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蔺瑶试着换个坐姿，但她刚轻轻一动就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瓦砖好像不太结实的，她谨慎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然而却不小心把灵翼虫坐在了屁股下。
蔺瑶怀着抱歉的心从她的屁股下揪出了灵翼虫，把它扔在了一旁。
她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不太结实，于是她想换个地方，于是蔺瑶趴在了房顶上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着，身形似蛇一样的扭动。
“咚”的一声，蔺瑶回头怒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此时此刻她面前的这条灵翼虫早以死千次万次了。
“小鬼！嘘！”。
灵翼虫摇了摇尾巴就像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头。
原来小主人给我起了这么一个炫酷的名字呀，小鬼栩，嗯，不错不错，甚得我心。如果蔺瑶知道它竟然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她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换了个地方之后感觉明显好了一点，蔺瑶看着夜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她烦躁的心情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呲啦呲啦”的声音。
蔺瑶转过头就看着艾风从阁楼的窗户上跳了过来，“你——怎么会来这里？”本来她想说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但她又觉得万一人家是来吹吹风的，那显得她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艾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来到了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许久之后，艾风才开口说道：“你想知道曲颜的事情吗？”
蔺瑶默默的点了点头：“想知道，但是如果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可以不告诉我的。”
“没什么为难的，只是事情过去了太久，记忆有点模糊罢了。”
蔺瑶突然有些伤感，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可她不是，当几百年过去之后，他们是不是也会忘记她呢？
“其实我们原本的人数是２２个，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地域，但却都因为一个人聚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有各样的原因，老头一个一个的把我们合在了一起。”
“曲颜是我们当中最弱的一个人，她没有很强的战斗力，但却总是喜欢有事情的时候冲在最前面。”
“有一次我跟曲颜被分到了一起，我们的对手是一个七尺高的巨人，我们当时以为只要把它解决掉就好了，所以我当时攻击它的时候都是致命的地方。”
“事情结束之后，曲颜还是很开心的，一路上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不停，她说好可惜，跑掉了一个，不然的话他们就可以回去了。我随口说那还不是怪你，战斗力那么弱，不然它的同伴怎么会跑。”
“她有点伤心，她说她也很厉害的，不是我的累赘。不过我没在意她说的话，我的不在意让她伤到了自尊心。”
“她跟我说她要证明给我看，她一定可以独自抓到怪物的。我说好啊，那你没做到的话，你就不要回来了。”
蔺瑶低声的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艾风仰望着夜空，轻声的说道，“然后曲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
“被七尺怪的同伙放干了血，扔在了我的面前。”
“扔？”
“嗯，扔。”
蔺瑶难以想象当时的画面，“那最后呢？那个七尺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它眼看着自己的血被放干。”艾风的回忆到此为止。
“所以曲颜就成了你们每个人的禁忌？”
艾风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接受不了，一个每日都会呆在一起的同伴，突然被人放干了血，永远的离开了你。”
“一开始不提是因为会感觉到伤心，后来不提是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久到快要忘记一个人。”
蔺瑶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努亚说曲颜的时候，你们的脸色都不太……”
“曲颜的死，跟努亚说的事情是两回事，我不想听到有人拿曲颜的死来当作是一个随口可以说的威胁。”
蔺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曲颜她——”
艾风扭过头看着蔺瑶，“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不想知道？曲颜之所以想在艾风的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她的累赘，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蔺瑶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了解艾风，他已经活了那么久，从前的他经历过什么，他是什么人，这些她都不知道。
“艾风？”
艾风淡淡的“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能告诉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原来的你都经历过什么？你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原来的艾风？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妖，根本没有人让你选择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部落里的人都是妖，我从小就懂得如果你想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长大，那就要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抢，没有人会白白给你。”
“我们部落里的妖都是身怀技能的，有的妖力大无穷，有的能飞檐走壁，几乎每个妖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与众不同。但我却是个例外，我什么特殊的技能都没有，所以别人看我的时候都带着异样的眼神。”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一本老旧的故事书一样，一页一页的翻开。
“因为我是妖跟人的结合，我的父母我早就没有了印象，不过听部落里的人说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之后自杀了。”
蔺瑶小声的问道：“你妈妈是人类？”
“嗯，我是我们部落里唯一一个奇怪的物种，他们经常对我辱骂，更甚的是拳打脚踢，根本没拿我当一个部落的人。”
“有一次我被他们几乎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他们以为我肯定没得救了，他们把我让在了悬崖边，当时我都以为我死定了。”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遇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是普通的人类，只不过听说这附近有灵药，所以过来试一试。他们把伤痕累累的我带回了他们临时搭建的棚屋，我跟他们非亲非故，但他们却悉心的照料着我。”
“我大概在他们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我们聊了很多，原来他们口中说的灵药就是我们部落里的一株药材。”
“所以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想着得报答他们一下，毕竟人家救了我，我就赶紧回到了我的部落，那些人看见我回来的时候还惊讶了，我拿了草药之后，那些人又刁难了我。”
艾风的眼神渐渐变得浑浊，他冷冷的说道：“等我在回来的时候，那对老夫妻惨死在家中。你知道干尸吗？”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蔺瑶，蔺瑶盲目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尸体就像是干尸一样，杀他们的人绝对不会是人，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在寻找凶手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崆虚道长，也就是老头。老头告诉我，他知道凶手是谁，他可以帮我报仇，但是有个要求就是不能告诉我凶手的名字以及要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我也奇怪，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凶手的名字呢？但当时的我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凶手，更不用报仇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只要能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活这么久以来，那对老夫妻是第一个对我好，而且不求回报的人。”
“后来我就跟在了他的身边，事隔很久之后，有一天他带着一个长相丑陋的无头怪来到了我的面前，他告诉我就是这个人杀了那对夫妻。”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那对夫妻，他却说想杀就杀了，还需要理由吗？我报了仇，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了老头身边。”
“再后来就开始认识了金厉他们，慢慢各自为战的我就变成了我们，再然后就是曲颜的那件事，剩下的就是帮老头处理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别的就没了。”
蔺瑶轻声的说道：“艾风，原来你们也会死的呢。”
“嗯，会死的。”
原来妖的死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放干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