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莉娜目光有些呆滞，“可是……”
“你喜欢顾胤，但是你不能逼迫顾胤对你有所回应吧？！”柳慧娜语气突然变得强势，“还有一点，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点，顾胤马上就要和云鹿结婚了，我不希望你多打扰他们。”
“……”
慕莉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雾气漫漫，“伯母，你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我哪有打扰到他们？”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给爷爷做糖醋排骨？”
柳慧娜突然单刀直入地发问。
慕莉娜愣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是看到上一次顾爷爷那么喜欢吃云鹿做的糖醋排骨，想着，我也努力做了试试看，以后，如果爷爷喜欢，我随时可以学做菜！”
“你是想要孝敬爷爷？”
“孝敬谈不上啦，只是因为……”
“因为你觉得，爷爷喜欢云鹿，是因为这一盘糖醋排骨？”柳慧娜幽幽地拆穿了她心里天真的想法。
慕莉娜的表情再一次僵住。
她赶忙解释，“不是的……就是平时爷爷和我说，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我也会愿意为他学的！”
“莉娜，有些东西，真的勉强不来的，譬如感情，你以为你做得不够好，才比不上云鹿么？其实只是因为，顾胤不喜欢你。这一份不喜欢，是你做任何事，都勉强不了的。”
“为什么！？”
慕莉娜不明白，“喜欢……不是可以培养的么？”
小时候，父亲一直引导她，她一直自恃是未来顾太太的身份自居，从小，为了成为顾胤的太太而努力，而严苛要求自己。
礼教，品德，素养，学习，父亲说，只有变得足够优秀，才有资格成为顾胤的太太。
因为父亲的潜移默化，初次见到顾胤，她便喜欢上了他。
对他一见钟情。
年幼的顾胤，比同龄的孩子高不了多少，留着温顺的发型，总是被柳慧娜打扮得像个小绅士一样，不爱说话，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气质。
她从小就爱黏在他身后。
顾胤对此很是反感，起初，对于慕莉娜也十分抗拒。
但一回生，二回熟。
两家也算来往密切。
慢慢的，顾胤也愿意和她在一起玩，但是这一份亲近，却只是拘泥于普通兄妹关系。
顾胤不止顾翎一个妹妹，但是在众多妹妹之中，顾翎最爱黏着顾胤。
小时候，顾翎还和慕莉娜争风吃醋，慢慢的，慕莉娜倒和顾翎玩得挺投机了，两个人在一起，排挤其他弟弟妹妹，想要独占顾胤。
不过顾胤成熟得尤其快。
约莫在中学的时候，便极少与她们玩在一起了。
毕竟中学，青春期开始发育，他也渐渐明白男女有别，开始和女孩子保持适当距离。
那个时候，绝大部分女孩已经开始默默地情窦初开，慕莉娜便意识到，心中萌发的，是对顾胤的爱意。
这一份感情，并非是普通的兄妹之情，而是一份爱慕，喜欢的意思。
顾翎对她尤其羡慕。
她曾经说，她和慕莉娜不一样。
她和顾胤是有血缘关系的，若是没有该多好。
慕莉娜小时候总羡慕顾翎和顾胤是一个姓氏，殊不知，这成为了她长大以后最庆幸的事。
可至始至终，她从未真正走进过顾胤的世界。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将她排除在外的。
他的心思，最是难以揣摩。
她一直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累积的，日积月累，顾胤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但，天不遂人愿。
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叫云鹿的女人。
在她还以为有余地的时候，两个人竟然都已经到了要订婚的地步。
该死！
关键是，不知道这个云鹿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然顾家上下一个一个都被她迷了心窍似的，最离奇的是，顾老爷子就因为一盘糖醋排骨，拍板子就要她了！
这让慕莉娜觉得甚是不甘心。
“莉娜，你那么优秀，一定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守着一个根本没有希望的人。”
慕莉娜的眼睫闪了闪，突然失望地问，“伯母，你是不是对云鹿很满意？”
“嗯，很满意啊。”
“多满意？”
柳慧娜笑了笑，“这辈子，就认定了这个儿媳妇了！最重要的是，我儿子认定了，他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不疑的！”
慕莉娜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了什么了。
她低下了头，突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包围住了她，二十多年来的期许，期盼，就在这几句对话之间，全部落空，灰飞烟灭！
心如死灰……
慕莉娜再度睁开眼睛，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
柳慧娜见了，微微蹙眉，顿时觉得有些棘手。
她方才也看到了慕莉娜为了讨好顾老爷子，在厨房里弄得灰头土脸的样子，一个大家闺秀，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若换作是她的女儿，她一定会心疼死。
但可惜，她不会因为这点心疼，而给慕莉娜任何机会。
她心里清楚得知道，顾胤根本不会选择慕莉娜。
她看得出小俩口的恩爱，因此，希望慕莉娜能够成全。
“你知道么？”
柳慧娜开门见山地道，“鹿鹿是丞丞的亲生母亲！顾胤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怎么会错过她。”
……
慕莉娜惊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柳慧娜，“你……你说什么！？”
柳慧娜目光灼灼地望向了慕莉娜，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惊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那一天，她将云鹿和丞丞的样本送去医院，在得到结果，赶去医院的途中，医院的高层打电话来说，有人在报告上动手脚。
但他留了个警惕，事先保留了原版报告，因此，即便柳慧娜和顾胤拿到了被篡改的报告，她仍旧知道，云鹿是丞丞的亲生母亲。
这件事，她一直瞒着云鹿，是因为将计就计，想要引蛇出洞。
原本，她只是无心和慕莉娜顺口提了一嘴，却没有想到，在慕莉娜的眼中看到了惊异和恐慌。
那是一种她这个立场根本不该有的恐惧。
深耕名利场多年，经历过太多勾心斗角，笑里藏刀，只需要一眼，柳慧娜便能看穿人心。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