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鹿感动不已。
当初，若是她的父亲能够有柳慧娜一半，对她的信任，她也不会心凉到如此彻底。
“谢谢你，伯母，很感谢你相信我。我发誓，我没有做过任何有辱名节的事。”
柳慧娜一笑，“信你不疑，疑你不信。我要是不相信你，你发誓也没有用，但是既然决定相信你，就会深信不疑。”
云鹿点点头。
“伯母，我和苏牧尘订过婚，确有其事……而且，我也有过一个孩子，您很不介意？毕竟，这些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柳慧娜笑了笑，“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家顾胤也带个孩子呢。”
顾胤，“……”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嫌弃？
云鹿和柳慧娜相视一笑。
一旁，顾胤缄默不言。
柳慧娜察觉到他的寡默，不由得问，“还在想你大伯的事？”
“嗯。”
顾胤面无表情地道，“我对顾凌峰，越来也没有耐心了。”
在柳慧娜面前，顾胤从不对顾凌峰尊称，都是直呼其名。
柳慧娜怔了怔，低头，叹息了一声，“你看不出来么？他是急眼了。你身边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那他这么多年对慕莉娜花的手笔，岂不就付诸东流了？”
顿了顿，柳慧娜捂着笑，轻轻得撞了撞他的手臂，“不过，那慕莉娜对你，真的是全心全意呢？我儿子怎么魅力那么大，把人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
顾胤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妈咪，你在揶揄我？”
“没有没有。”
“分明就是。”
“难道妈咪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没看到，慕莉娜用多么深情的眼神看着你，毕竟，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那么深的感情，对你，除了一部分的算计，也有很多真情。”
顾胤冷哼了一声，“不喜欢，再多真心就是多余。”
“哈哈，还是我儿子有眼光。”
柳慧娜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一直盯着云鹿的脸看。
云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见柳慧娜一直盯着自己，一时有些紧张，不由得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蛋。
“诶，别动。”
柳慧娜忙拉住她的手，又仔细看了很久，紧接着，眼底的惊愕越来越大。
云鹿慢慢石化了。
她有些不安起来，怎么柳慧娜一直盯着她看啊？
“你……”
柳慧娜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丞丞和你长得好像。”
“……”
云鹿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发现了这个。
云鹿有些不好意思道，“顾胤也说我和丞丞很像。”
“嗯，不是那种皮相，而是骨相。乍一看，并不会让人察觉到，但是如果细细看的话，两个人眼睛，鼻梁，嘴唇，都很像哪！”
柳慧娜顿了顿，不禁感慨，“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她对顾胤道，“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丞丞的亲妈了。”
话音刚落，柳慧娜脸上的笑意却僵住了。
她低下头，拧了拧眉，想了又想，再度抬头，与顾胤相视时，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探究。
顾胤也察觉到了柳慧娜的怀疑，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云鹿，异口同声，“要不然，做下亲子鉴定？”
“……哈？！”
云鹿瞬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和丞丞？不可能吧！”
顾胤问，“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云鹿回忆了一下，报了一个时间节点，“大概不到六年前，我拿到了妊娠报告，就在，我和苏牧尘婚礼的前几天。”
顾胤沉吟了片刻，云鹿报的时间点和丞丞的完全吻合。
“丞丞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柳慧娜眼眸一亮，“那，你的宝宝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我早产了，肚子里的宝宝不幸夭折了。我因为脑部受损，昏迷了几天，醒过来，医生告诉我，宝宝已经转移到殡仪馆了，我再见到，只是一个骨灰盒子了。”
“骨灰盒子？”
柳慧娜抓住了重点，“你打开看过了么？”
“没有。”
云鹿无奈地道，“墓地价格太高昂，纪念堂也入不了，我将宝宝的骨灰盒直接沉入了大海。”
说着，又想起了伤心事，云鹿的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很自责，没能保护好宝宝，是我的错……”
这是她心里最深的一道疤。
尽管，如今伤口已经勉强愈合，但扒开那层痂，里面早已溃脓了。
顾胤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巧合。
所有的时间线，都一一吻合。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但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重的巧合。
他原本，只是有一丝怀疑，但并没有深想。
如今，柳慧娜也如此怀疑，母子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不然……”
柳慧娜与顾胤默契地道，“亲子鉴定？”
云鹿一时间没有明白过他们的意图，看了看柳慧娜，又看了看顾胤，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啊？”
*
RH阴性血，是世界上罕见的熊猫血，正是非常珍贵，极其稀少。
做亲子鉴定也十分简单，柳慧娜拿到了云鹿的几根头发，和丞丞的几根头发，小心地送进了医院。
她的怀疑，没有和任何人声张，包括顾凌楷。
这件事，必须掩人耳目。
倘若云鹿和丞丞真的是亲生母子，那么，这件事，就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在信息如此发达的社会，如此罕见的血型，应当很容易就能找到。
这些年，顾胤也没有放弃寻找过丞丞的生母，却一直杳无音讯。
除非有人在暗中作梗。
也许，这个人，可能来自集团内部。
顾胤任人慎重，若是他身边的人怀有异心，那才是最恐怖的。
柳慧娜出身豪门，从小生活步步惊心，早已厌倦了争权斗势。
顾家的家主之位，她不稀罕。
但她不稀罕，有人稀罕。
顾老爷子器重顾胤，将他认定为继承人，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
但顾老爷子如此考量，并非没有道理。
除了顾胤之外，其余，呼声最高的，便是二代直系，顾凌楷和顾凌峰。
顾凌楷不想要继承位，而顾凌峰却早已觊觎良久。
但顾老爷子并不满意顾凌峰，不管是任何方面，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