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玥的双手紧紧握住挎包,她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加快步伐。

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狂奔起来。

身后那人见状,迈开步子,快步跟上她。

那人的衣服掀起一阵风,在空气中簌簌作响,惹得柳涵玥头皮一阵阵发麻。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到了最后,几乎只相隔一步之遥。

身后那人伸手,猛地抓住柳涵玥的胳膊,将她拽住。

“啊!”

柳涵玥尖叫出声。

嗓子却像是被人掐住一般,钝钝的,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即使在黑夜里,也依稀看得出她的脸色带着不自然的苍白。

就像是濒临死亡的行尸走肉一般。

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沿着面部轮廓流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啪”的一声。

碎成七八瓣。

一如她此刻的心魄。

柳涵玥的身体不停地打颤,上下牙齿碰在一起,咯咯作响。

“不……不要杀我!”

老半天,她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声音嘶哑,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丽悦耳?

“我有……有钱,我给你钱,都……都给你。”

她哆哆嗦嗦地恳求道,眼神空洞而又凌乱。

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双手伸向挎包里去拿钱包。

“柳涵玥?”

裴屿铭见她这样,放开抓着她的手,微微弯腰,在她眼前晃了晃。

柳涵玥完全陷入到恐惧之中,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地从包里掏钱包。

她的双手僵硬,使不上力道,摸索了半天都没有取出来。

“喂!”

裴屿铭无奈,双手握着对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你看清楚了,是我,裴屿铭。”

柳涵玥的动作僵住,隔了老半天,抽离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那双空洞的眼神也慢慢地恢复了神采,有了聚焦。

她抬头,怔怔地看向裴屿铭。

“是你?”

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沙哑,却依旧夹杂着些许凝滞。

“不然你以为是谁?”

裴屿铭站直身体,拍了拍双手,斜睨着对方,轻哼一声。

“小偷?强盗?还是杀人犯?”

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柳涵玥的身体下意识里哆嗦了一下。

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确实已经把最坏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幸好……

预期的危险没有发生,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裴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柳涵玥稳了稳心神,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故作镇定地出声问道。

“裴先生?”

裴屿铭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重复了一遍。

“怎么?这里又没有别人,还要装作跟我不认识吗?”

“我……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柳涵玥讷讷回道。

“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恒泰集团的副总。”

裴屿铭嗤笑一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即挑眉问道。

“你住在这里?”

柳涵玥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请我上去坐坐?”

裴屿铭挑眉,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柳涵玥推开门,让裴屿铭先进去。

裴屿铭没换拖鞋,直接穿着皮鞋进房间。

整个房子装修得很奢华,富丽堂皇,跟柳涵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裴屿铭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了一下四周,手指抚摸着茶几上的那盏紫藤台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盏台灯正是他们公司生产的。

全世界只有两千件,而且每一件的售价都在数十万美元。

裴屿铭看着台灯里发出的幽蓝光束,侧首看向柳涵玥。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他抬手点了点额头。

“什……什么?”

“我也没见你做过代言,拍过广告,竟然能买得起这个地段的房子。难道国内的运动员薪酬都很高吗?”

裴屿铭抬眸,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柳涵玥闻言,拿着房门钥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眼睑微垂,遮挡住躲闪的目光。

片刻之后,她抬头,掩饰性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这个房子是我……租的。因为这里离场馆比较近,正好每天可以多出一点时间来训练。”

由于紧张,她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哦……”

裴屿铭没有打断她的解释,等她说完,故作恍然地点点

头,随即又问道。

“一个人?”

“是。这个地段的房租比较贵,很难找到合租的人。”

柳涵玥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僵滞。

“正好,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裴屿铭屈指弹了一下台灯,手指跟灯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看你这里空着几个房间,不介意我搬过来跟你一起合租吧?”

柳涵玥闻言,身体微滞,讷讷开口。

“这样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

裴屿铭踱步走到柳涵玥面前,垂眸凝视着她,一双桃花眼含着岑岑笑意,迷离中透着几分深邃。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住在一起过。”

他说完这话,从对方的手中拿过钥匙,抬脚走向门口。

柳涵玥的手心空荡荡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几分。

裴屿铭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衣物全都拿了过来。

“副总,你真要住在这里?”

李跃东最后确认道。

裴屿铭抱臂倚着门框,涔薄的唇瓣向上翘了翘。

“我在想,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李跃东闻言,面上露出几许茫然。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裴屿铭敛了神色,看向李跃东。

李跃东连忙正色。

“我查到了,这栋房子确实是柳小姐名下的。”

“呵!”

闻言,裴屿铭轻哼出声。

“你说,一个运动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或许是家里资助?”

李跃东这般说着,试探性地请示。

“副总,用不用我去调查一下柳小姐的家庭情况?”

裴屿铭扬了扬手。

“一个从孤儿院长大的孤儿,哪里来的家?”

他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眼神里划过一抹幽深。

“看来,她的身上,还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花滑馆。

沈雁初刚刚进行完单人滑训练,正坐在冰场旁边的凳子上休息,等待下一场跟韩承钧的双人滑训练。

韩承钧走向冰场,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沈雁初,脚下步子放轻了许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悄悄走到女孩儿身后,慢慢地探出一只手,想要拍打对方的肩膀,给她一个惊吓。

结果,他连女孩儿的一根头发丝都还没有碰触到,就被对方抓住胳膊。

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地板上的垫子上。

韩承钧从垫子上爬起来,见其他人朝这边看来,揉着胳膊,冲大家嘿嘿笑了笑。

“哎,你还真摔啊!”

他走到沈雁初跟前,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一脸的郁闷。

“得亏我身体结实,要不然非得散架不可。”

沈雁初上冰,回头睨了他一眼。

“谁让你不怀好意!”

韩承钧跟上去,在她身后一脸委屈地辩解。

“我就是想吓唬你一下,谁知道你下手这么狠。”

沈雁初看着他,唇角挑了挑,幽幽地开口。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以让你尝尝关节分离的滋味。”

韩承钧闻言,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防备心可真重!”

沈雁初的目光从对方的嘴唇上移开,神色淡了几分。

“如果你被人从背后偷袭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韩承钧闻言,身体一怔。

明明他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她是怎么听到的?

难道她有顺风耳不成?

还有,她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被人从背后偷袭过?

柳涵玥换好冰鞋,刚想上冰训练,就看见路城从门口走进来,站在冰场外围。

他的个子很高,身上穿着常服,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腰板笔挺,宛如一棵屹立不倒的劲松。

她没有上冰,脚上冰鞋转了方向,朝着男人滑去。

“路队,你怎么来了?”

柳涵玥停在男人面前,唇角噙着浓浓笑意。

“是来找雁初的吗?”

路城将目光从冰场上收回来,转眸看向她,微微颔首。

“嗯。”

他的态度不冷不淡,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正在上冰训练,要不我帮你去喊她?”

柳涵玥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没有动作。

“不用。”

路城淡淡回绝。

柳涵玥笑了笑,没有离开,拖着冰鞋,走到路城身边。

突然,她脚下一滑,身体踉跄了几下,朝着路城身上迎面倒来。

路城脚下未动,伸手扶住对方,避免了两人肌肤相撞。

待对方站稳,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抽回来,目光重新移向冰场。

柳涵玥觉察到男人的冷淡,眼睛浮过一缕暗光。

她在对方身侧站稳,嘴唇动了动。

“谢谢。”

“不用。”

路城没有看她。

柳涵玥看向冰场上正在训练的两人,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雁初跟她的男伴很有默契。虽然他们两人才刚刚磨合了一个多月,可是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次训练有一点点小的失误以外,到现在,他们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她说到这里,侧首瞅着男人的侧脸,见对方无动于衷,唇角翘起的弧度淡了几分。

“其实,也不能说是磨合。他们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为彼此而生的一样。或许,这跟他们私底下的交情比较好也有关。”

听到她的这番话,路城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柳涵玥双手垂在身侧,悄悄捏紧衣角,迎着男人深沉的目光。

她努力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砰!”

突然,冰场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有的运动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忍不住惊呼出声。

柳涵玥离冰场比较远,听到那声巨响,身体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鬓边的发丝被掀起的轻风拂乱。

她回神,身边的男人早已不在,正朝着冰场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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