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起步可是亏了几百万大洋进去……你也准备效仿？”
贺瑛当即磕巴道，“几百万！张老爷是被骗了么？”
骗不骗的暂且不说，外面秋冬来传，警署署长蒋亳来了，指明要见二少爷。
玉星左放下账本就走，贺瑛也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
张家最先发卖的是府里的下人，因为都到砸锅卖铁的地步了，自然也没钱养这么多下人。
所以，蒋亳坐了半天，就连茶水也是匆匆迟来。
蒋亳当初一来绥南就听了张府是本地巨富，可自己这个署长上任一个星期后，张家大少爷才带了点不贵重，也不值钱的礼物来。
在当时，蒋亳心里就觉着，张府人太不会来事了，就算他家被少督军言下关照过，可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自己好说歹说，也是首府派来的署长。
如今这才多久，张府就落魄如此，下人也不见几个，少督军远在直隶，如果知道了，那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想着，蒋亳对于当初张家的“怠慢”，也没那么在意了，加上招待自己的三小姐又生的容貌美丽，蒋亳心里甚至还多了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念头。
“既然是少督军关照，得知张家出此大事自然是要来关照一番，三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出于礼貌，张怜秋敛下对于蒋亳笑意的不舒服，她道，“多谢署长美意，这份恩情，张怜秋暂且记下。”
蒋亳毫不掩饰得看着张怜秋，“三小姐这话说的见外，谁还没有个落魄的时候？既然是少督军关照过，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不对？不知三小姐可有婚配？”
张怜秋头都是大的，“做儿女的，婚事全凭父母做主。”
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张怜秋以为就算是表态揭过去了，可她低估了蒋亳。
蒋亳说什么现在新时代，婚事该由自己做主，又说什么当女人的挑丈夫更要注重眼前人。
还说什么，年轻的办事不牢，要多看成熟稳重的，比如他自己。
张怜秋自打出生以来，还没被人这样言语上轻薄过。
而她本来也不是贺瑛那种，想什么说什么，张嘴就来的人；所以，张怜秋只恼自己没一早去让人去叫二哥二嫂过来。
就在张怜秋“恼恨”自己时，这场会客的主角二少爷就带着夫人出现了。
一向看玉星左不顺眼的张怜秋，此刻觉得她这个二哥真是无比顺眼。
而两人在后面时，就把蒋亳的话听了仔细，所以夫妻二人一来，催了张怜秋去后门看着点东西，别让倒爷、当铺的给捡了便宜。
张怜秋听闻，扔下一个感激的眼神就急就似逃一般的走了，一旁坐着的蒋亳得带着露骨情绪的目光追随着张怜秋身影。
直到人看不见，蒋亳才回过神，这时候玉星左和贺瑛已经入座。
虽然蒋亳心里已经认定，张家表少爷和陆大少爷是“表面兄弟”，但他毕竟也是承了陆靖尧的情，所以他先做足礼数，开口道。
“听闻张家变故，我受少督军所托，所以特地前来，如果表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憋不住又嘴快的贺瑛抢在玉星左前面，说道，“您就是蒋署长啊，果然生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若是到这街坊上，别管是东楼还是四泉，哪有署长这番神彩俊朗！”
蒋亳是个晚清出身的老学究，一听到东楼和四泉，心里一想，这不是严世蕃和西门庆的字么，好家伙，这是骂自己这俩人加一起都赶不上自己！
蒋亳当场就气红了脸，等着回去拍电报就告状，而且直接告到陆丁风处，顺便再挑拨一下少督军跟这表少爷的“友情”！
玉星左没事就喜欢看书，所以他也知道贺瑛这话里意思，不过，毕竟玉星左也是当哥哥的，胳膊肘自然没道理朝外拐的道理，所以也没开口解释和道歉的意思。
这下，蒋亳心里更气了，女人不懂事就算了，怎么当家男人也不懂事？怪不得张府落魄了，感情是被女人给骑到头上了。
自认为找到原因的蒋亳，端着长者的模样，出言教训道。
“表少爷，一家之主岂可让妇人话在前头？正所谓牝鸡司晨为凶祸之兆，如今张府落败，表少爷难道还要纵容一介妇人胡说八道？”
“你说谁胡说八道？”贺瑛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蒋亳骂道，“老东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你！无知妇人！泼妇！男人说话，岂容你撒野？”蒋亳想把锅推给玉星左，结果一看人正一副没事人样子品茶养神，差点没把蒋亳给气的背过去。
贺瑛更不甘示弱，她扯着大嗓门喊道：“这是我家！是张府！我想在哪撒野就在哪撒野！有本事，你这把老骨头爬上去摘了匾额啊！”
贺瑛心里那叫一个气，天左都没发话呢，一个外来的老头废什么话？
喝茶的玉星左这时幽幽插话道，“府里大概还有梯子，蒋大人要着人去搬么？”
蒋亳觉着再待下去，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到这儿了，连句告辞都没说，甩了“你们给我等着！”就带着人走了。
贺瑛拍拍手，坐回椅子，嘴里还忍不住怼着。
“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敢高攀我们三小姐？！真是不要脸！！”
“如今这一闹，这人也不敢多歪心思了。”
玉星左想想，要是将来的女儿被这么一老头给惦记上，那真是恶心到家了。
贺瑛正想夸两句玉星左是个好哥哥时，正厅外传来一声。
“二哥？二嫂？”
贺瑛一看，竟然是她自打进门就见过一次的四少爷张高寒。
张高寒一头凌乱的短发，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张高寒一进正厅就问：“我爸说分家是真的？”
张高寒接收的信息有点延迟，现在都已经到了砸锅卖铁的剧本了，张高寒居然还问是不是真的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