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陆靖尧，他也是昨天才到了北平，电报上说北平现在也是洋人遍地，东交民巷现在还是跟前清似的热闹。虽然现在日子难过点，可前清能完，这些洋人也会有那么一天。
玉星左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贺瑛也该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贺瑛就来了，不过她今天样子有点怪，似乎不是特别高兴。
“阿左，我们是盟友么？”
“当然是。”
“那么在财宝这个问题上，你没有瞒着我什么？”
贺瑛盯着玉星左的眼睛，想在里面找出一点关于谎言的蛛丝马迹。
“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星左落落大方，没有回避更无躲闪。
他既然说了，贺瑛就信了。
“还记得我跟你的说，七小姐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么？她说的秘密是绥南有宝藏，这算什么秘密？我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宝藏的藏宝地点呢。”
忙了半天，得到的秘密还不如自己知道的多，贺瑛不免有些失望。
“绥南有宝藏，一直是绥南城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谁也不清楚这个秘密是真是假，她将这个秘密分享给你，以为这是真的。”
贺瑛瞧着玉星左茶碗里没了水，伸手拿过茶壶添满，抬手把斟满的茶碗推给对方，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贺瑛尝了一口，有点苦。
“结果，还真的就是真的，可是阿左，她一个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张府有宝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雅间外，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雅间的茶桌上，两盏茶碗上，两团原本不相关的雾气交汇于半空；就好像贺瑛和玉星左，两个不相关的人因为宝藏有了交集。
玉星左端起茶碗，没喝。
“大可不必，既然你认定我有隐瞒，直接问就是了。”
贺瑛没有逼迫玉星左直接回答，她端起自己那杯茶吹拂掉上面茶叶，尝了一口：“果然，苦茶我就是不喜欢；其实吧，我也没想逼问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既然盟友，还是表面夫妻，你不该对我有所隐瞒，不过。”
贺瑛放下茶碗，把目光放在了玉星左身上：“既然你说没有，我信。”
她是个情绪外露从不会隐藏自己的人，喜欢就是喜欢，难过就是难过；贺瑛这样的一个人，玉星左却读不出她刚才的话里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贺瑛收回目光把茶一饮而尽，轻声说：“我们该回去了，我今天还做了点心。”
玉星左偏头看去，和平时一样的笑容
“那就回去吧。”
……
贺瑛有点不一样。
是的。今天一来上课，张怜秋就发现贺瑛有点走神，可明明昨天在幼萱别院分开时，还好好的，幼萱也没什么不对劲儿。
那她的变化一定是跟那个二瞎子有关。
张怜秋本来就对玉星左抱有成见，如今贺瑛这个样子，她认定一定是和他有关系。
等到下课，贺瑛布置了作业，张怜秋借口还有问题把贺瑛留下了。
“二嫂你怎么了？”
贺瑛摸摸脸，笑着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是我脸上有东西么？”
“不是，是你，今天好像一直走神，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我能有什么事啊，三妹你多心了，就是……昨天没睡好罢了。”
“没睡好？”张怜秋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她一个未出阁姑娘不该想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么？
张怜秋红着脸：“我懂了二嫂，我先走了。”
贺瑛心中不解：“懂了？懂什么？”
“我先走了二嫂！”
“慢走，三妹……”
看着张怜秋离开，贺瑛还在嘀咕她懂了？她懂了什么？但是人已走，贺瑛也没兴趣探究张怜秋到底懂了什么。
院子里的小菜地已经郁郁葱葱，不会再一眼看去先看到黝黑的泥土，拔掉土里的杂草，又浇了水，再长几天，地里的白菜估计就能吃了。
贺瑛搬着小凳子看着菜地发呆。
这不是自己，贺瑛知道的，她不是会悲伤春秋的女人，她也不认为自己情绪会因为某个人大起大落。
贺瑛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了解了玉星左并不是完全信任自己这件事后，心里却出现了明显不高兴的情绪。
换而言之——难过？
他们只是盟友，只不过这个盟友太过漂亮，自己见色起意罢了。
那为什么还要难过？
贺瑛找不出答案，她也不想去问玉星左。
院外来人，说五姨娘有请。
经过两次损失了二十块大洋，贺瑛现在听到“五姨娘”这三个字就怕。
外面的人生怕贺瑛没听到，直接站在门口喊，贺瑛也正好在院子里，想躲都来不及。
“二少奶奶，五姨娘有请。”
“嗯嗯，知道了我去收拾下。”
贺瑛回到屋，她把自己仅有的九十四块又一百七十二文藏了起来，这样不带钱去，看她五姨娘还能怎么办。
贺瑛带着赴死的心情到了五姨娘的别院。
五姨娘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即便两人已经有过两次冲突，可她还是能演出一副老友十年未见的熟络感。
“哎呦呦，老二媳妇总算是来了，可真是想死姨娘了。”
贺瑛只好干笑两声：“呵呵，见过姨娘，不知道姨娘可有什么想说的？”
“哎呀怎么能跟姨娘这么生疏呢？姨娘也是有事想请教二少奶奶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五姨娘连尊称都带上了，贺瑛心里更加堤防了。
“姨娘作为长辈，何来请教？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五姨娘听说昨天贺瑛在厨房做饭，她虽没吃到，下人都说那味道可香了，她就想着跟贺瑛学两道菜好回头讨好张老爷。
教做菜贺瑛倒是可以，可就在她还没应下来的时候，五姨娘说也不让贺瑛白教，她瞧着贺瑛身边也没个贴身丫鬟，她伸手一拍，把身旁一个丫鬟紫梢推到贺瑛跟前。
贺瑛也不是傻子，她立马就明白，五姨娘请教是假，想在她身边插人是真。
“姨娘想学，我做小辈的自然要教，只是，我乡间长大自由惯了，身边多个人还真不习惯，这个丫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