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原本朦胧的阴沉,霎时成了一片黑暗。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天边滚动的云,翻涌而来。

狰狞的银龙毫无预警霹开黑稠的天际,张牙舞爪着欲将所有人吞噬。

赫连玦微微蹙眉,一丝不安划过心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管家,用眼神询问。陈管家会意摇了摇头,不安快速升温成了惊慌。

神父的声音再度响起,为避免再被雷声所盖,他加大了音量:“赫连玦先生,你愿意娶云朵朵小姐为妻,并发誓一生忠于她,守候她,照顾她,不管贫穷,困苦,疾病或灾难,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一心沉浸于美好幻想里的云朵朵根本觉察不到赫连玦眸色变化,同众人一样,用无比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赫连玦突然倾身向前,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俩人听得到的音量问:“你姐姐呢?她怎么没来参与婚礼?”依照云欢颜对云朵朵的重视程度,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错过她的婚礼。

云朵朵脸色一沉,幸好,天色朦胧,灯光又幻美才掩饰了她脸上的惨白。新郎不回答神父的问题,反而当着众人的面与新娘耳语了起来。

这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一件很新奇的事,不由得竖起耳朵,希望听到一些什么。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雷声雨声交织成曲。

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后,什么都听不到。

纵然赫连玦此时此刻仍记挂着云欢颜事实让她有些难堪,云朵朵还是强忍怒火,扬起笑,重复了一遍对陈管家的说词。

只是,她忘了赫连玦不是陈管家,他对云欢颜的了解丝毫不亚于自己。

当神父询问的声音第三遍响起,在场宾客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迷幻的彩灯照在云朵朵脸上映出几分迷离,几分难堪。

心中笃定的念头开始动摇,天崩地裂,电光火石,一切似乎正渐渐脱离她的设想朝不可预知的那一面走去。

又一道闪电霹过长空,墨样的黑,乍亮的白,衬得云朵朵面白如雪,眼中压抑的疯狂渐渐呈现了出来。

“赫连总裁,你真想娶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娶吗?她杀了云欢颜,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不知从哪传来的女声铿锵有力,其内容震得所有人面容失色,齐齐望向身着白纱的美丽新娘。

心倏地一痛,蓝眸闪过一丝阴郁,却快如电闪,匆匆而逝。

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恬静甜美的新娘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你是谁?别在这血口喷人。我姐姐只是舒服在休息,怎么会被人杀了?没有人比玦少更清楚我们姐妹俩的感情有多深,你想挑拨离间,也不弄清楚状况!”

纵然满心零乱,仍死咬着不放。

她坚信只要完全了仪式,赫连玦就算发生了真相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是姐姐口中最爱的妹妹,就算是为她的幸福做出的牺牲吧。

她会弥补她的,她给她选一个风水宝地,逢年过节就会去祭拜她,给她烧很多很多纸钱,让她在阴间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这是最好的方式,既然赫连玦只有一个,那么,她只好先下手为强了。这不能怪她,是云欢颜自己说话不算数。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一身黑衣黑裤的林微微缓缓而来。原就清纯的脸上脂粉未施,长发随意披散着。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打扮,一点不像来祝福的,更像来哀悼的。

没未见过林微微的云朵朵,一脸防备地问:“你是谁?在婚礼上胡说八道到底有什么目的?”此时此刻她已不是乖巧甜美的花骨朵,而是带刺的玫瑰。

面对云朵朵的不善,林微微并不以为意。美丽的眸子投向赫连玦,有些复杂,转而望向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新娘,菀尔一笑:“我并没有要破坏谁婚礼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昔日的朋友莫名其妙娶了条毒蛇在身边,而不自知罢了。”

话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云朵朵的脸开始扭曲变形:“你到底是谁?”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敢断言眼前的女人一定喜欢赫连玦。

她知道嫁给这样不平凡的男人注定会很辛苦,要处理很多他的风浪债。倒不是他的刻意为之,而是有些女人恬不知耻地主动贴上来。

只是,今天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她要享受一下当女王的感觉,她是漓城最受瞩目的女孩子。

好不容易才除去了一个云欢颜,又来一个林微微,后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冷艳艳。敌人她不怕,她怕的是赫连玦会动摇。

林微微浅浅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赫连玦:“我是赫连夫人给二少爷定下的未婚妻。”

“什么?你是他的未婚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一直认为姐姐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没想到幕后还有这么多。

“前任。”轻飘飘的两个字,让云朵朵松了一口气。“来者是客,即使是前任我们也欢迎,是不是玦少?”转头甜甜冲赫连玦笑着询问,很想得到他专注的肯定。

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前任”面前扬眉吐气。

然而,赫连玦脸上的阴沉让她心惊。那冷凝暴戾的样子,蓝眸寒光闪闪,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

不由得怯怯唤了句:“玦少。”

赫连玦的目光终于又回到她身上,只是,语气已染上浓霜:“云欢颜呢?”眼睛看着她,惊得云朵朵心慌意乱。

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

别慌,雪园这么大,就算发现云欢颜失踪了,还要找一阵子不是吗?她何必自己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就在云朵朵开口欲回答之际,身后传来陈管家略显慌乱的声音:“我找遍了雪园就是不见云小姐。”

从昨晚到现在雪园的戒备森严,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蓝眸射出危险的光,丝毫不顾场合与她的面子,厉声喝问:“小颜人呢?”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他的一颗已经乱成一团麻,拼命克制才能让声音维持平稳。

“你居然相信一个外人,而怀疑我?”委曲在眼眶内打转,泣然欲泣的眸子里有着无尽哀怨,然,更深入藏着的却是恨:“姐姐昨晚扭伤了脚,是你亲自帮她推拿的,这总不会错吧?她在夜风中呆得久了,着了凉,我便让她好好休息,这也有错吗?”

努力将自己扮演成受害者的角色,然而,她的样子更令赫连玦起疑。尽管他们即将成为夫妻,却还没熟到她可以委曲,撒娇的程度。

他只是迫不得已娶她,而,云朵朵显然只是想嫁给他的身份,所以,并不像某些女孩那样粘着他不放。

也许她现在的表现在一般人眼中是正常的,但他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一步步将云朵朵逼至角落,一再后退的云朵朵惊乱中踩到了自己礼服过长的裙摆,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幸好及时扶住了墙,才避免摔倒的难堪。可是,赫连玦的不留情面已经重重伤了她的心。

“说,小颜去哪了?”突然拔高的声音,怒吼回荡,云朵朵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紧咬着下唇,不肯投降,更不想示弱。

她最后仅有一丝尊严已被赫连玦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梦碎的声音比玻璃落地还清脆,看来今天的婚是结不成了。她将成为全城的笑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赫连玦好过?!

早就知道世上之人没一个可靠的,所以,她也会还以颜色。

云朵朵的样子让赫连玦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幻灭,冷竣与严酷渐渐龟裂,崩塌出心底最恐惧的惊痛:“告诉我,小颜在哪里?”少了威胁的气势,竟多了几分哀求。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姐姐就在我床上睡觉呢。不信,你找人去看啊。玦少,现在是我们大喜的时刻,你为什么还想着姐姐?你忘了答应过姐姐的事了吗?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此刻的难堪就是你所谓的照顾吗?”努力辩解着,心生出一缕希冀。

目光不由得扫了一眼四周,如此美轮美奂的婚礼是每个女孩的渴望。她比同龄人更早一点实现,为什么会中断?

彩灯不懂人世喜怒,依然转换着梦幻的美。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映出各怀心事的诡异。

雨越下越大,砸在玻璃屋顶的声音也越来越重。冰冷的雨似绝望的水流进赫连玦越来越惊乱的心里,手撑住墙,缓缓靠近云朵朵,附在她耳边说:“只有小颜在场观礼,我才会娶你。”

一句话化作可怕的冰棱,狠狠刺入云朵朵的心。眼泛起血色红光,里面凄然委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恨。

狰狞银龙划破天际,张牙舞爪着欲将所有撕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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